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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多,空荡荡的巴茨医院。

月光冷冷地洒落，为大地笼罩上了一份魅魉色彩。这时候，天地间似乎连风都为之所慑,凝滞到近乎静止。凌晨的伦敦,大部分人已处于甜美的睡梦之中,只有少部分男男女女疯狂买醉在街头。而偌大的建筑更是漆黑一片，唯有值班室的灯火莹莹亮着,撑开一抹昏昧。

两个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寂静的巴茨医院入口，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后，见到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点点头，下一秒飞快地闪进了入口。

身影倏然消失,矫捷有如黑夜中的大鸟。——由此可见，两人对此项“业务”究竟有多熟悉。

“啪嗒啪嗒”，细碎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两人各手持一个手电筒，幽蓝的光芒才勉强照亮了前路。

走廊很安静，不，更确切点说是死寂。再加上越靠近停尸房，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衬着两人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阴森的氛围油然而生。

像是不堪忍受这气氛似的，一个压低了——但还能轻而易举地听出几分清朗来——的声音猝然响起，打破这份死寂：“那个咖啡店偶遇的女人的话到底可不可靠？”

“你说Molly？”另一个声音则显得有些低沉，很快接话道，“她是这里的法医，尸体登记都要通过她的手，不会错的。”

“……Molly？”前一个声音里有了淡淡的嘲讽，“总觉得你搭讪的本领越来越精进了，才短短几分钟就亲昵到直呼名字，啧，说不定再过几小时就可以宣布男女朋友关系了。”

听出对方声音里的嘲弄，前面的脚步声停下，猛地转身。手电筒的灯光猝不及防打在脸上，令他伸手遮挡了一下。在这强光之下，落在后面的、开口讽刺的青年能很清楚地看见眼前那个男人——他的哥哥Dean——脸上的表情：不可置信中掺杂着一闪而逝的复杂与晦涩，最终定格为平静。他看见那人侧了侧脸避开强光，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回答：“很有可能。”

“嘁！”——一如既往不负责任的回答！

一股无名之火忽然冒上心头，下一秒Sam赌气地狠狠捶了身侧的墙壁一拳，“砰”的一声，沉闷地回荡在走廊上。

Dean皱了眉头，手电不由地朝着被捶的墙面扫去，眼神暗了暗，疑惑地低喊：“Sam？”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好端端就自虐一番！简直就像情感根本不受控制似的！

“没什么。”Sam心神一颤，平静（至于里面究竟有几分强装的成分，只有他自己知道）地回答。

“那我们接着走吧。”Dean的眼神在Sam的脸上胶着了一会儿，别开视线，转身继续前进，“停尸房就在前面。”

幽蓝的灯光扫在木门上，泛着森森的寒意。

Dean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就像在躲避甩开什么似的。

……

凌晨的停尸房永远是最不讨喜的地方，尤其是当你还不得不就着手电筒微弱的萤光对着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Sam看了一眼尸体，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语气不由地有些不耐：“赶紧做完事情赶紧离开，我可不想和一具尸体待一个晚上。”

“就一会儿时间。”Dean头也不回地拨弄着手中的电磁辐射器，将口中的仪器比着尸体上下移动，敷衍着，“很快。”

不一会儿，尖锐嘶哑的“滋滋滋”声划破稀薄的空气。

几乎在同一时刻，顶端的红灯亮起，落在黑暗中，晕开一圈浅淡又诡异的红色。

“果然……”Dean喃喃自语。

Sam皱眉，看着已经泛出死灰色的尸体：“这么说，开膛手杰克也是？”

“其实早就在追逐他的时候就料到了结果。”Dean面色平静地收回比划的仪器，“现在只是来证实一下结论而已。”

Sam知道Dean说的是早些时候的事情——

月光泠泠，漆黑的巷子口。

一个高个子男人将矮个子男人圈禁在怀中，亲密接吻。

模糊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格外的长，又与黑暗中的暧昧交融在一起，沉沉浮浮。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一侧异变突起，隐在对面拐角处的两人视线移到手中捏着的仪器上：电磁辐射器的红光乍然变弱，并陆陆续续闪烁不定，就像是线路的交接出了错。

……然而，作为一个Dean最得意之作、侦查鬼怪的得力助手，电磁辐射器怎么会轻易出错呢？

“气息变弱了？”Dean拍打了一会儿仪器，皱着眉得出结论。

Sam看向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迟疑了一下：“你是说……John……？”

“嗯，至于那边那个。”Dean抬了抬下颌，指向巷子另一头，压低了声音，“距离太远，观测不到。”

“那John的气息怎么会减弱？”Sam百思不得其解，“附身之物离开了？”

“只是减弱，也许还留了一部分在他身上。”Dean沉吟了一下，很快疑惑再度泛上他的心头，“但是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它离开？一旦被——无论寄居在那个男人身上的是什么——附身，那东西应该都不会轻易离开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