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伸手去将那本杂志拿出来,一眼就看见那风格庄重的杂志封面上,竟然印刷着他的名字。
作为主要推介了?
这多少让易之有点自得的心情。其他的报刊杂志推介他的名字,那多半是为了销量,有读者吃他这一套。但是如同《玄坛》这样的杂志会推介他的话,只能说明他所撰写的这一篇文章,的确是入了人家的法眼了。即使标明了仅仅是他整理稿件,原作是一个叫做卡尔·马克思的普鲁士人,但是与有荣焉和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愉快,总是有的。
“之前我不是一直都在忙碌,都没有时间看着你继续学习吗?就是在写这个东西。虽然是回忆,但是着实是非常耗费精神。”他对白忆娥这样说,“这是一篇关于哲学的作品,不过真的很有意义。你还是需要看看,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来问我。说实在的,这一篇文章比之前的许多都有用多了,虽然读起来会有些枯燥。”
易之说的是真心话。他曾经厌烦马哲,对于这中间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充满了不耐烦的感受,但是在他恍然之后,陡然发现原来他的许多选择,许多思考方式,甚至是为人处世的观念,都深深受到了这曾经被填鸭一样记录的知识的影响。如果不是因为马哲,他不会在一发现保守派激进派的时候就觉得对方如此极端是问题。不会想着走中间的道路,不会百折不挠想着要实现自己的理想。
真正影响他一生的哲学。
他很希望大明的人们也能如他一样熟悉并懂得这门哲学,仅仅是为了汲取其中的养分也好。仅仅是因为这个国家和他所深爱的那个国家入戏相似也好,还是希望身边认识的人都能够摆脱他眼中那样糟糕的状态也好。但这一定会有用。
在讲这本杂志交给白忆娥之前,易之先翻开了杂志,翻到自己的文章在的那一页,先做阅读。不是重新回顾一遍自己写的东西,而是《玄坛》这本杂志的习惯,一定会让许多研究者先行阅读刊载的文章,并且加上各种不同的批语和意见。所以只要看看这些批语,就可以知道大明的文人们大概是如何看待他所介绍过来的马哲的。
按照页码翻过去,易之愣了愣。
他的文章被安排在第二十七页,是“新哲学”的栏目。这一页最顶头是个标题,往下一扫,就看见最开始的介绍了一下这是一个叫做卡尔·马克思的普鲁士人当年做出的学问,而他不过是转述之类的话。紧接着就是具体内容中关于对世界的认识这一点。世界是客观的。
短短两行字。
但是这一页并不剩下更多的他自己写的内容,因为旁边的位置,完全被各种各样来自不同人的批语和解释给占据了。
引经据典的一路从“天下于我何加焉”写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深入浅出的辩驳着“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你的心在动”;浪漫主义的说着屈子《天问》中如何如何,可见世界与人本不相干……这一句话足够让他们阐发出这么多东西吗?
易之翻了一页,再度看见了自己之前安排的内容,同样是短短两三行字,而其他的部分,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分析。
各种赞同的反对的话,各种自我阐述和探讨。好像每一句都变成了圣人之言,微言大义。
急匆匆地往后翻了好几页,每一页都是这样子。
易之的这篇文章,因为是理论性的文章,说明文字又少,总共也不过几千字罢了。但是就这么几千字,硬生生因为红箭夹杂的大量阐述占据了整整接近百页的杂志内容。而翻翻前面的文章,看看末尾的文章,没有任何一篇是这样的,那些评述就像是引用说明一样,寥寥几个字而已。
这是,彻底的火了?
即使知道这会是一种必然,易之依旧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是这样一个走向,因为这着实太夸张了!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