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俩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有乡亲来送孔老爹最后一程。
“孔老爹就这么走了?哎,也是个命苦的……”一位大娘领着几个年轻人进来,在柱子妈身边站定,他们要等村长来了才能让孔老爹入土为安。
“哎,谁说不是呢,撇下这俩小子,家里也没个女人……大嫂子,往后这兄弟俩少不得要让咱们帮衬着……”柱子妈拉着大娘帮兄弟俩讨人情。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能不帮吗?只是这老话也说了,救急不救穷,这兄弟俩要是……”大娘也有些为难,这家的情况她也知道。大儿子打小就是病秧子,孔老爹会走得这么急,多半也是为了给儿子挣钱治病累的。小儿子是个懂事的,可是才六岁。邻居们能帮一时,总不能还能帮他们娶媳妇生儿子,管一辈子。
“这我也知道……,哎,希望孔老爹走了能让这俩兄弟真的长起来吧。”接下两位妇人因为村长到了,就再没机会说什么了。
村长指挥几个年轻的汉子到后山的村茔里挖了个坑,找了俩稳妥的人把孔老爹用炕上的席子裹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把我爹抬到那儿去?”荞儿扑在爹身上,拦住抬尸的人。
“荞儿~!”柱子妈抱着小娃儿,“让你爹走吧,入土为安,你不能就让他这么躺着。”
荞儿哭着阻拦,柱子妈急了,“智儿,快拉着你弟弟!”说着就把孔凡荞塞进司维怀里。于是,司维抱着一个便宜弟弟,俩人对头痛哭起来。
虽说司维已经办过亲生父亲的丧事,但是对古代如何办丧事一点概念都没有,幸好柱子妈一直在他身边指点着何时该摔盆,何时该大声哭号,何时该跪拜。
折腾了一晌午,孔老爹算是真正离开了这个家。帮忙的众人也知道孔家的情况,也没留下吃饭,纷纷回了自己家。
最后家里就只留下了兄弟俩和村长。
村长坐在堂屋里,吧嗒吧嗒地抽了口旱烟,才说:“如今家里就剩你兄弟俩了,智儿,你是哥哥,家里的事儿你要顶起来。今儿,论理,你该留大伙吃饭的,大伙也知道你家的情况都没留,你要记着这些人情,以后谁家有事儿,也去搭把手。”
“嗯,我记着了,村长。”司维搂着孔凡荞乖巧地答应,没法儿,乖巧惯了的。
村长磕磕烟锅儿,站起来,“旁的我也不多说了,过两天赶紧去找里正把你爹的人口消了,不然今年还得交人头税。算了,这事儿,我给你去说,还有啥事儿就去家里找我哈。”
“嗯,谢谢村长!”司维连忙道谢,然后将村长送出门。
不多时,柱子送过来几个窝窝头,让兄弟俩对付一顿,开始收拾孔老爹的遗物。在衣箱的最底下,兄弟俩找到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木匣子。
看孔老爹珍视的样子,司维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里面只放了一块红盖头,还有三张写着字的纸。上面一张写的是“孔凡荞”和生辰八字,下面一张写的是“孔凡芝”和生辰八字,最后一张是孔巧珍的生辰八字。最后一张应该是属于孔老爹说的被卖掉的姐姐,那么“孔凡芝”就是现在的自己喽?原来他的小名儿不是“智儿”而是“芝儿”?司维恶寒一下,连忙将东西都重新放好。
孔凡荞到底年纪小,又哭了一天,早早地就靠在哥哥身上睡了过去。一切归于平静,司维才有机会认真想想自己的离奇遭遇。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另一个人也在思考自己的遭遇,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