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静皱眉,道:“爷爷,您真要这样囚着我爹爹?”
老太爷露出狐狸般的笑颜,道:“他是我儿子,怎么可能一直囚着他?我只是等姓江的小子自己回来送死!”
东方静道:“若是我们杀了江小浪,爹势必也活不下去了。”
老太爷道:“我们不能杀他,就不能囚他么?只要把他囚起来,但又不杀,你爹能看到他,却碰不到他,你说这主意是否妙?”
东方静眼睛一亮,道:“爷爷说的在理。囚着他,总比他跟着爹爹到处乱跑,辱及东方门风来的好。要孙儿怎么配合?”
老太爷笑米米的道:“只要你把你那密室让出来,再用你的易容术扮成你爹的模样,引他来就可以了。”
东方静叹口气,道:“以他的能力,怎么囚得住他?”
老太爷笑米米的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爷爷我早有准备。你跟我来。”
老太爷带着东方静,走到后院,到了一处隐密处,只见一个头顶秃了一圈的白发老人,在那玩弄着什么。老太爷望着东方静,道:“阿静,你能认出这位老人家么?”
东方静眼神充满崇敬的道:“这位就是机关奇人,南海神匠白头翁?”
老太爷哈哈大笑,道:“这位奇人一生醉心于机关消息,他制作出来的七巧锁同心锁,世间除了他之外,再无人能解。”
东方静眼中发出亮光。
老太爷呵呵笑道:“比起白头翁的机关消息,你那些玩艺,可真是小儿科了。可惜这位老前辈无心收徒,否则,我就算耗尽家财,也要让他收下你这个弟子。”
东方静呵呵笑道:“孙儿能得以见到这位老前辈的真容,已是三生有幸了,哪敢多想?只是那七巧同心锁如此珍贵,他怎么舍得拿出来?”
老太爷笑眯了眼,道:“此人与龙家渊源极深,他是龙三的师兄,师兄弟两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龙三死在阴冥教主段秋豪之手。而江小浪又恰巧是段秋豪之子。
东方静含笑道:“可真巧了。他二人竟然是一家人。”
老太爷抚掌笑道:“最巧的是,白先生对阴冥教主痛恨之极!听说我要对付江小浪,他可是不留余力的愿意献出他的心血之作七巧锁。七巧锁再配合这南海神铁铸成的铁链,在你那密室内,装上这神铁铸成的墙壁,将铁链锁于墙壁中,再锁住江小浪双肩,让他想逃,也逃不出去!这个还是跟当年姓高的太监学的。”
东方静想了想,道:“但我们要怎样让他自投罗网?”
老太爷道:“这就要看你啰。”
东方静笑道:“行。孙儿这就去找他。”
老太爷道:“等等。密室准备好再去。”
三个月的时间,在平常人的感觉中,也许过得很快。但,在江小浪感觉中,却好像很漫长。他的琴音中,有了忧伤。
自从朱珠事件后,东方别苑中每个人都知道江小浪的真实身份,那些丫环奴仆们,虽然是下人,可是,每个人都自认为自己的人格是高尚的。
世间无论哪种身份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的人格低下。
既然他们自认为自己的人格是高尚的,自然就看不起江小浪,认为这个男人虽然俊逸脱俗,美貌天成,可是,却是一个男人的禁脔,作为一个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眷养着,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赵嫂一脸的鄙夷,道:“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我们乡下,是要浸猪笼的!”
丫头们撇撇嘴,道:“这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出卖。女人为了钱,可以当妓女。男人为了享受,可以当禁/脔,这有什么出奇的?只有我们这些相貌平平的人,才只有当下人的份!”
一个丫头讽刺的道:“人家有本钱赚这些肮脏的钱。你看他相貌,美得世间罕有。就是皇帝的宠妃,只怕也比不上他的好看。”
又一丫头道:“呸,长得好看又怎样?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要我是男人,老爷杀了我的妻子,我非拿命来拼不可!伺候这种人,真是没劲!这老天要是长眼睛,最好让他这张脸上生疮,溃烂而死。”
江小浪听得妻儿都保不住这些话语,脸色微变,走到那丫头面前。
江小浪忽然出现,那丫头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身子。
江小浪对这些三姑六婆的议论,通常是当作耳边风,但对于妻儿都保不住这句话,他却很纳闷。
朱珠不是被送到别处休养了么?怎么她们说的好像朱珠被杀了?
赵钱多走过来,将谈论是非的三姑六婆赶走,笑道:“公子,您可别见怪, 这妇人家就这样。老爷那脾气,您是知道的。可千万不要在老爷那说什么,我就这一个婆娘。他要是死了,我可没法子向家里的孩子交待了。”
江小浪淡淡一笑,懒洋洋的道:“我既然做了,又何惧她们说。说累了,她们自然就住嘴了。”
赵钱多陪着笑。可他的脸上,却只是皮笑肉不笑,他的眼中,却也是写满了鄙夷。
江小浪是何等敏锐的人,那些神色,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神?只是,他实在懒得去点破。
赵钱多陪着笑,道:“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江小浪道:“我且问你,朱珠她葬在哪?”
赵钱多吓了一大跳,冷汗冒了出来。
江小浪道:“你不说也没关系。你应该听说过江某的手段。若是被我找到珠儿的尸骨,你应该知道后果。”
赵钱多的脸色,就好像大清早出门,忽然踩到了一跎屎,脸色又臭又难看。
身子骨一软,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公子饶命。不是小的不肯说,实在是老爷他……老爷他……”
江小浪抬眸望向大门,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赵钱多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看到东方宏正缓缓走来。
赵钱多身上冷汗冒得更猛。庆幸的是,江小浪看到东方宏,便不再追究朱珠的事,心不由嘘了口气。
迎着东方宏,江小浪笑颜如花,虽是男儿郎,却比那绝色的美人更魅人。
赵钱多知趣的退了下去。
东方宏带着江小浪,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江小浪替他将披风拿下,挂到墙钉处。
再替他倒了杯热茶,帮他驱寒接尘。
东方宏笑了笑,道:“三个月不见,可有想我?”
江小浪点头。道:“嗯。”
东方宏张开手,江小浪走向他,刚碰到东方宏,他整个人便己弹了开去,脸色微变,道:“你不是主人!你是静公子!”
东方静呵呵一笑,去掉脸上的易容物,露出东方静本来的面目,眼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今天没戴板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江小浪道:“感觉。”
东方静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以后他都不会来了。我来,是告诉你,不用再等他了。你要是寂寞难耐,不防把我当成他。”
江小浪瞪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他不会来了?”
东方静道:“因为,他被我爷爷囚进地牢了。由仇天亲自看守。仇天你知道么?”
江小浪摇头。
东方静笑道:“仇天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没有来到人世呢。仇天和你那养父龙三的关系,就像如今我爹和蜂王的关系,在江湖中齐名,却又刚好正邪对立。”
江小浪苦笑。
东方静嘻嘻一笑,道:“你说,这样一个人守着牢笼,我爹能跑得出来吗?”
江小浪叹道:“为什么要囚他?”
东方静道:“我们不敢杀你。因为我们己经知道杀你就等于杀我爹。但我们又不想你跟我爹再继续下去。所以,只好将我爹囚起来了。”
江小浪暗然。
东方静道:“你若是不信,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江小浪淡淡一笑,道:“不必打听了。过了三个月,他要是没有来,就是出事了。”
东方静道:“可是,你好像不着急。”
江小浪道:“他在东方府,最多就是失去自由。绝不会受到伤害。”
东方静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甘心被囚?”
江小浪道:“老太爷以我的性命相要胁,是么?”
东方静点头,道:“我会来找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在地牢中受罪。”
江小浪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回去告诉老太爷,我去一趟阴冥。见我妹妹最后一面,就去见他。自从上次离开阴冥,到现在,有好几年了。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了。”
东方静叹口气。拿出一瓶酒,道:“我猜你一定会想喝几口。”
江小浪咧嘴一笑,道:“几口怎么够?你若是有足够的美酒让我喝个过瘾,就算立刻把我碎尸万段,我也愿意了。”
东方静笑了笑,道:“我在东方府备好美酒等你。你会喜欢的。”
江小浪道:“你现在要离开了?”
东方静点头,道:“我话已传到。你能为我弹一曲送别曲吗?”
江小浪点头。
拿过琴,弹了一曲送别曲,这曲即是为东方静送别,也是为自己告别这万仗红尘而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