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浪道:“现在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要是吃多了,准变胖子。浪子不想变胖子。人变胖了就会变丑,变丑了,就会惹人厌。”
东方宏道:“你就算变胖子,也是最好看的胖子。”
凌霜暗想:“只有女人,才会为了心上人,宁愿少吃东西,也要保持身才和美貌。看来,他是真的把心思放在主人身上了,曾经他看小姐的眼神,也是这般深情。是什么令得他有如此大的改变?也只有他们两个,才敢无视世俗眼光。”
东方宏喂江小浪喝口汤,道:“这汤很清甜,多喝点。等你伤好了,我把你的琴和剑都带来。没事弹弹琴或练练剑。平常也可以教教霜儿,万一我有事没来的时候,可以让凌霜陪你练练剑。也不至于太无聊。”
浓头剔除,伤口渐渐愈合,江小浪已能自己下床活动。
密室内有书厨,琴桌,书桌,饭桌,椅子和一些装饰的布幔,使得这里看起来,并不像个囚室,反倒像个布置高雅的居室。江小浪的衣服,是凌霜精心缝制的,在肩膀处,留了个穿过铁链的洞。
在室内,看不到外面的日月轮回,江小浪连问都懒得问在洞内呆了几天了。他只是困了就睡,醒来就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练练功,日子过得也逍遥。
凌霜坐在椅子上,一边替他缝补更多的衣服,以防寒冬,一边看着专心看书的江小浪,有时候看得痴了,竟望了手上做着的活儿,心想:“能与他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其实也是蛮幸福的。外面很多丫环可怜我被派遣到这暗室中来,可是我却觉得,我比世间许多女人都幸福多了。虽然他心中没有我,但总算共处一室了。 ”
凌霜放下手中针线,悄悄的伸出手,用手描画着江小浪脸部轮廓。
她的小动作,又怎能逃过江小浪的注意?美目顾盼,瞄向凌霜,凌霜的小脸刷的红了,眼睛乱转,似是想要逃离被捕捉的命运。
江小浪含笑望着她,道:“你在干嘛?”
凌霜羞红了脸,小手尴尬的停在空中,见江小浪询问,赶紧将手藏起来,心虚的道:“我看你作画,心里头羡慕呢,想……想学着画画。”
江小浪美目流盼,嘴角轻抿,含着几分醉人的浅笑, 道:“想学画画啊?过来呀。”
虽然没有喝酒,但凌霜只觉得自己好像醉了一般,轻飘飘的,这昏暗的密室,竟然变得柔和,美丽,温馨。
她的眼中,含着迷朦醉意,不知不觉间,竟然抬着起脚走了过去。等到她的手被江小浪塞进一支笔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了过来,眼前这个她一直敬为天人的俊美少年,与她之间, 竟然近在咫尺,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一双美目,不知道该看向何处,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脸色更是涨得通红,江小浪担忧的看着她,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凌霜红着脸,咬着唇,摇着头,越摇她的头越晕,当江小浪的手碰到她的手时,她的心跳瞬间停止,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江小浪怔了怔,替她把了把脉,掐她的人中,把她救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你身体不好就别学了,好好休息。”
凌霜心中恨自己没出息,竟然这么轻易就晕了过去,眼中聚起水雾,凝聚着泪珠,没多久,泪珠越聚越大,终于豆粒般滚落。
江小浪一时手足无措,道:“你怎么了?”
凌霜含泪道:“我没病。我真的没生病,我……我想学画画,我想跟你学本事……主人,主人叫我,叫我……我刚才,刚才与你靠那么近,害羞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像是蚊子在嗡嗡叫一般。幸好江小浪耳力过人,听了个清楚,怔了半晌,呵呵笑道:“我们是兄妹啊,有什么好害羞的?”
凌霜咬着牙,道:“可是……我们不是真的兄妹啊。”
江小浪望着她,柔声道:“什么不是真的兄妹,从主人把你带进东方家,你就是我妹妹,这许多年来,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一样疼爱,难道你没感觉到么?”
凌霜咬着牙,心中有些许失落,喃喃道:“我只是一个妹妹……”
江小浪含笑捏捏她的鼻子,就像以前捏着子韵的鼻子一样,戏谑的道:“傻丫头,你比我小,不是妹妹,难道还当姐姐啊。”
凌霜急道:“不,不,霜儿不是这意思。”
江小浪道:“哪,既然不想当我姐姐,那就乖乖的当我妹妹,别再胡思乱想了,坐下,我先教你画画的基本功。”
凌霜咬着牙,道:“江大哥,我……”我不想当你的妹妹啊!
江小浪道:“我觉得,你把江字去掉更好,跟子韵一样,直接喊我哥哥或大哥,好吗?”
凌霜怔怔的出会神,幽幽的喊了声:“大哥。”
江小浪笑了笑,道:“乖。哥哥也没什么好礼物送给你,只好倾襄相授,把哥哥的技艺都传给你。”
凌霜在心底叹口气,若是别人得他首肯,愿意倾襄相授,早乐翻了天,可凌霜的心里,却有情愁,只可惜,此情只能藏于心间。
心里想着事儿,眉心紧紧蹙成一团。
江小浪握着她的手,教她画了些简单的花卉,却见她心不在焉,敲敲她的头,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没用心。”
凌霜吐吐舌头,小心的把心中情感深深藏起,脸上挂起一抹俏皮的笑容,调皮的眨了眨眼,道:“哥哥好坏,把人家的头敲疼了,要是打傻了哥哥陪我脑瓜子!”
七七来到密室的时候,看到江小浪正在教凌霜作画,两个人言语间却是快乐嬉笑,分毫没有囚困牢宠的苦闷与伤感。
密室内油灯虽然不亮,却可以看到凌霜满脸的幸福,那眼中,更闪着迷离的光芒。她心里头也不知道是恨,还是妒,走进来,冷笑道:“看来,你的爱好真不是普通的广泛,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呀,得不到小姐,就动起丫头的主意来了?”
江小浪抬头望向七七,眉头微皱,道:“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吃味?”
小七恼怒的呸了一声,道:“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为何要为你那些破事吃味?”
江小浪悠悠然的道:“既然不吃味,那我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与你何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与你关系密切,情同夫妻呢。”
小七咬牙,眼眶中,已有红晕,恨声道:“我有两次机会杀你,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我若是让你死得太轻松,那就太对不起你了!”
霜儿跳起来,道:“难道前几天在他伤口涂腐肌散的人就是你?你真卑鄙!”
小七冷笑道:“是我又怎样?你咬我?”
霜儿咬着牙,红着眼,道:“你就算一刀把他杀了,也就一条人命,何苦这样折磨他?”
小七道:“你问他,欠我什么了,我要这么待他。”
霜儿道:“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一定杀了你的家人。可是,他……”
江小浪道:“霜儿,别多说。”
凌霜哦了一声,将嘴闭起,却嘟着一张嘴,眼含恨意盯着小七,如果眼神能杀人,凌霜的眼神已将小七凌迟了。
江小浪那墨玉般的眼中,却不见波澜,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只是看着七七,道:“你走吧。我不想在这地方闻到血腥。”
小七道:“我问你,严家三十多口人命,并不是你想杀的,是吧?是东方宏要你杀的,对不对?”
江小浪笑了笑,道:“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若说是主人要我杀的,难道你就能不再恨我么?”
小七怔了许久,道:“冤有头,债有主,若真是东方宏叫你杀的,我虽然恨你,可也不致于恨到这般地步。”
江小浪呵呵一笑,道:“傻丫头,你连自己的眼睛也信不过了么?或是你也情不自禁的爱上我了?被情爱朦闭了心智?”
小七脸刷的红了。但却没有辩驳。
凌霜叹口气,怜悯的看着七七,心里只想着:“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又想到了朱珠,悄悄望向江小浪,轻轻咬了咬牙,似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江小浪美目顾盼,将她们的神情看在眼里,似笑非笑的道:“千万不要爱上我。不管是谁爱上我,都不会有好结果。”
小七气得跳起来,叫道:“你臭美!我不会爱上魔鬼的!你这恶魔,我总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饶命。”
江小浪眨眨眼,看着她,看着她那美丽的杏眼中喷出的怒火,看着她不知是因气还是羞而变得通红的脸蛋。纵声朗笑。
她的眼中,已有泪花,江小浪一双美目注视着她,她的脸竟然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泛起害羞的红晕,她的声音,听起来,更显无力。颤声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你既然杀了我的亲人,为何要放过我,还要教我武功,我一直以为,你当年一定是不得已才杀人的。而且阿静也说过,你天性善良,是这样么?”
江小浪叹口气,摇摇头,道:“你错了,我天生就是个杀手,我的血液中天生就含有魔性,从来就没有人要我杀人,是我自己想杀人。这件事静公子知道得最清楚。你去问静公子。如果你还能清楚的记得整件事,你应该知道,我给过他们活命的机会,只是他们放弃了。你的亲人们以为我受伤了杀死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他们出手了。”
小七咬牙,道:“那天,你的伤并没有外表看起来严重,你根本是故意用手抓破伤口,让伤口的血大量流出是吗?”
江小浪道:“是静公子说的?”
小七哼了一声,道:“你只回答是或不是。”
江小浪淡淡一笑,道:“是。”
小七道:“你故意那么做,就是诱他们出手。只要他们出手,你就有了堂而皇之的杀人理由?”
江小浪点头,道:“不错。那是我第一次杀害无辜的人,难免心虚,若是没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我实在下不了手。”
小七恨声道:“你好卑鄙!”
凌霜忍不住道:“是你们卑鄙吧?如果你们稍稍有点仁慈之心,就不会趁大哥受伤之际动手,如果你们不动手,又怎么会死在大哥手上?如果当时大哥技艺稍差,冤死的就是我大哥,那谁又该找你们复仇?”
小七咬牙。道:“就算他们当时不出手,只怕也一样会被杀了。”
江小浪叹口气,道:“霜儿说的不错,如果当时,他们心存仁慈,我终究是不忍心杀他们的。我在给自己一个杀人的借口的同时,也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只要他们放弃杀我,选择逃跑,就有机会活下去。就算有人被我找到,最少,有机会保住一部分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