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锦见他问话,便知自己想多了,忙将嘴里的酒咽下去,只可惜又被月萝抢先一步回了话。
“可不就是元辉公子么?”月萝抬起帕子掩唇轻笑,身子也往沈沧霖这边靠了靠,“总不能是元继公子吧,他是庶出,可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我们这儿呢。”
沈沧霖不管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眼神厮杀,只继续问道,“我听说他父亲倒是个正派人,治下极严,如何能放任子孙……”
“那有什么用,架不住老妇人宠他啊,况且吴相爷也是最疼这宝贝孙子。”月萝一边说,一边将脸凑过来,“听说在吴家,元辉公子说话倒比他老子管用呢。”
薛崇焰这下算是明白沈沧霖来这儿干嘛了,心想,嘁,不就是打探消息么,装的跟什么似的,还吓他一跳,“看来这元辉公子也是个霸道性子,表弟啊,还好你我方才没有跟他抢人的打算。”
沈沧霖飞了一眼薛崇焰,淡笑着没有开口。
翠锦将沈沧霖的神态看到眼里,以为他不以为然,忙接口道,“元辉公子何止是性子霸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背后又有宰相护着,公子切莫为逞一时义气得罪了他。”
月萝也点头道,“翠锦姐姐说得对,公子是不知道,之前他到霓裳楼听戏,看上了一个小戏子,便硬要将他买回家去,结果老板不同意,这才知道这戏子本是霓裳楼老板的小儿子,出来玩票罢了。他见买不得,便叫人封了霓裳楼,强把人掳了回去,亵玩了半月又将人丢了出来,那小儿子踉踉跄跄回到家,发现爹娘被气死了,哥哥嫂子也没了下落,便拖着半条命去京兆府尹那里告状,但是……”月萝说到这儿,用一个你我都懂的眼神做了结束。
“人死了?”沈沧霖挑眉。
“听说没死,不过就算没死怕也快了,在京兆府牢里蹲着呢。”翠锦道。
“这等畜生。”薛崇焰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又泄气般放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月萝偷眼看了一下薛崇焰,又悄悄地往沈沧霖身边挪了挪,“这位公子看上去倒是江湖人呢。”
薛崇焰瞥了一眼月萝倾斜的身子,冷哼一声,“肤浅。”
沈沧霖抬手执了酒壶,给薛崇焰重新满上,心中默默做着打算。
翠锦和月萝见他如此动作,总有一种被抢了活儿的微妙感,二人眼神不经意间对上,又瞬间分开。
“我刚才恍惚看到一人,倒像是大理寺的主簿大人……”沈沧霖突然开口道,“他常来你们这儿?”
“公子说的哪个?奴家没注意。”月萝抬头张望着,“大理寺主簿……以前似乎是没来过的,翠锦姐姐见过么?”
“没见过。”翠锦摇摇头。
沈沧霖道,“大概是认错了,毕竟《大齐律》上写着不许官员狎妓。”
月萝和翠锦闻言齐齐笑道,“就算是那样,这里的达官贵人倒是没见少过。”
翠锦轻声道“公子怕是很少来这烟花之地,不过公子可曾听说过哪个大官儿因为这个被下大牢的?”
沈沧霖故作恍然道,“这一条竟是如同虚设了,你们这儿经常有大官来吗?”
“有归有,不过他们更喜欢把人买回去调|教着玩儿。”翠锦道,“不过咱们凤来楼也算是京都的头一份儿,来这儿的十有*家里都是非富即贵。”说着,翠锦状似无意的望向沈沧霖腰间的配饰。
“可不是。”月萝笑道,“就说那徐三公子吧,前一阵儿也是见天儿的往咱们这儿跑,还不都是为了凌波?今儿个要是吴公子真把凌波给……说不准还有的闹呢。”
“哦?还有人敢跟宰相家的宝贝疙瘩叫板?”薛崇焰眯起眼。
“徐三公子可是御史大夫徐大人的老来子。”月萝道。
“那也未必就会闹起来。”翠锦道,“他们两家可是姻亲,哪里会为这点事儿不依不饶?”
薛崇焰闻言,想起沈沧霖从梁佑那里得来的小册子,心里默默地算了半天,吴元辉的表姐汝阳公主嫁给了御史大夫的族侄……徐什么来着?反正算是徐三的堂哥,所以说徐三的堂哥可以算是吴元辉的表姐夫。
沈沧霖见薛崇焰发着呆,双眼隐隐有变蚊香的趋势,便不去打扰他,将翠锦往怀里一捞,随手塞了一杯酒到她嘴边。就在这时,一声似熟非熟的调侃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沈公子倒是好兴致。”杨宏辰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沧霖,慢悠悠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