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上药。”翠锦道。
凌波冷笑一声,“我倒不知你还有这份好心。”
“沈……林公子的药是极好的,别浪费了。”翠锦说着便要将药盒拿过来。
凌波忙收回手,戒备的瞪向翠锦。
翠锦轻哼一声,“当我稀罕你的?”
凌波抬起眼,“你那双眼睛,恨不得长出两处手来把它剜过去,你说你稀不稀罕?”
翠锦压下眼中涩意,“放心吧,我不抢你的。他叫我来给你上药。”
凌波握着药盒的手松了松,“到这种地方的男人有几个好东西?前日还挺你劝小桃红来着,如今怎么轮到你想不开了?”
“他不一样……”翠锦低着头,伸手将药盒拿过来打开,里面绿色的药膏散发着薄荷的清香,她用指甲挖了一点,揉在手指上,然后抬起手覆上凌波的额头。
凌波没有躲开她的动作,嘴上却也没停,“哪里不一样,他还不是叫你来照顾别的女人?”
翠锦的手微微一顿,“是我没那个福气叫他喜欢,你有……却没那个命。”
凌波忍着额上的刺痛,“呵……就是他又如何,都一样,没有区别。”
翠锦忽然想到方才沈沧霖的那一番挣扎模样,心中一紧,她揭开被子,准备替凌波处理腿上的伤口,正好低下头遮住自己的眼睛,“那吴公子不是好惹的,普通人怕是救你不得,你……还是别折腾自己了。”
“呵……”凌波咬着牙,“大不了就豁出这条性命不要罢了,要我委身于那种人,做梦。”
“我们这种女人……本来就只能认命的。”翠锦看着对方光滑的小腿上狰狞的疤痕,心里有点堵,两年前她也是抵死不从,后来呢?结果不还是那样?这就是命,怨不得谁。“你若是跟他闹下去,凤来楼被封了,我们便只有跟着下狱,说不准会被送去军队……”
“……”凌波闻言沉默了下来,“跟你们没有关系。”
“吴公子哪里是讲道理的人呢?”翠锦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然等徐三公子来了,你问问他肯不肯帮你?”
凌波犹豫了片刻,“他……也有家室了。”
翠锦苦笑一声,“落到我们这个田地的女人,还指望给人做正房吗?”
凌波当下便红了眼眶,“我哪里有那么多奢求,只想着守着身子,到人老珠黄了,能去乡下找个本分的汉子做继室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说着便有些疯魔的捏着药盒的盖子,“若是有人肯带我走,若是有人肯……”
翠锦的心猛跳了一下,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开口,“你还痴心妄想些什么呢?除了徐三公子,谁还敢和吴公子对上?”
凌波听了这话便愣在那里,“是啊,除了他,谁敢呢?”
“你且自己想想吧,咱们凭什么跟那些人斗呢?到头来,也只能委曲求全罢了。”翠锦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将药盒丢在床上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只留下凌波一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凭什么?凭什么?”片刻之后,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陌尘听完了墙角,回来将凌波和翠锦二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沈沧霖看他顶着一张面瘫脸用女人的语气说话,只觉得好笑。
杨宏辰倒像是早就习惯了,默默地听完,心里觉得沈沧霖实在是善于把握人心,但是他哪里知道沈沧霖不过是随口一试,若是不成真正的后招还在后面,不过如今这样倒算是意外之喜。
“就不知这小小的风尘女子能掀起多大的浪头了。”杨宏辰道。
“管她能掀多大,”沈沧霖毫不在意的接口道,“最后总能让事情按照咱们想要的发展就是了。”
咱们……杨宏辰心里把这两个字玩味了一番,“你打定了主意要离间徐吴两家?”
“这还只是开始……”沈沧霖作势叹了口气,“就算他们不想,也必须翻脸,他们之前那样连成一片,连我爹都栽了。哎……谁让给我家老爷子得罪过的人太多了呢?”
杨宏辰见沈沧霖如今算是彻底丢掉了刚见他时那样战战兢兢的行事风格,便觉得这是沈家的一种示好,“那你便按你想的去做吧,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我总使不能帮你,也不会害你。”当然,是暂时不会。
沈沧霖勾唇一笑,“谢殿下。”就算杨宏辰真帮了他,他沈沧霖也未必就要当六爷党,就算他当了,他爹还未必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