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往腰间的佩剑上摸去,曹操从容应对道:“吕将军放心,这青釭剑也从不是留情的主儿,刀剑无眼的道理,曹某自然深谙。”
自认再说下去自己在口舌上也占不到半分好处,吕布难得没有撂下狠话,径自引兵从城楼西面退回营寨休整去了。
见此情形,曹操终于松了口气,挥手示意众将士沿东侧石阶走下了城楼。
跟在曹操身侧,夏侯惇提醒道:“仲康、志才那边你是不是该派人去传个话?”
“嗯,是该报个平安。”停下脚步,曹操伸头往吕布的营寨望了望,沉吟片刻,改口道:“不,我要亲自回去一趟。”
闻言,夏侯惇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回道:“太危险了吧,万一吕布派人追击呢?”
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晴光,曹操淡淡道:“兵不厌诈。”见夏侯惇仍旧似懂非懂,他又附耳补充了一番,方狡笑道:“懂了?”
打小就看着曹操诓人整人,如今又看他把这套早已玩得炉火纯青的伎俩搬到战场上,夏侯惇是又好笑又感慨。斜眼睨着他笑骂了几句,两人才勾肩搭背地下城钻进了营寨。
再说距离濮阳城十几里开外的曹营驻地,许褚领着数千人兵马等着截击吕布,可整整一天过去,只等来了落单的绝影马。
不住嘶鸣的绝影马很快便勾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和紧张情绪。
率先靠到绝影马旁边,许褚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住缰绳,一只手轻拍着马背试图让它安定下来。突然,他手上动作一顿,似是发现了什么。回头喝退了围四周窃窃私语的士兵,许褚把戏志才叫到身边,又四下看了看,才摊开了手掌,却是满手发暗的血色。
“这……”眉心隆起,戏志才暗自定了定神,低声询问道:“绝影乃是汗血宝马,你确定这血不是绝影出汗所致?”
“不可能。”打断他的话,许褚面色凝重道:“这肯定是人血,错不了。”
心一下就跌倒了谷底,扫视了一圈神色各异,各自偷偷攀谈议论的士兵,戏志才喃喃道:“前线究竟有什么变故我等一无所知,贸然出兵也只能是送死。可若不能及时得到确切的消息,军心难安呐。”
盯着绝影马出了会儿神,许褚安慰道:“我跟随曹将军多年,在军中也算有些威望,要想镇住这千把人倒不算难事。”
“那好。”抓住许褚的小臂,戏志才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我们就做最坏的打算,我即刻修书一封送往鄄城,看看荀司马的意见。你派一路斥候出去。还有,千万稳住军心,不要妄动,等着前线的消息。”目光一沉,他咬牙道:“无论是好是坏。”
“好。”看戏志才转身步履匆匆地进了营帐,许褚也急忙把绝影交到马兵的手里,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
这一夜,对曹营驻地的将士来说,显得那样漫长。派出的斥候仿佛石沉大海,有去无回,几乎把希望枯等成了绝望。
许褚提着大刀在驻地来回巡视,一面心思牵挂着濮阳城一面还要防止留守的士兵因不安而出现夜惊。
坐在营帐里对着摇曳的烛火发着呆,戏志才从没觉得安静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自他送出书信,许褚派出斥候,到现在已过去数个时辰,可驻地里始终没再传来半点马蹄声。撑着头换了个姿势,戏志才闭上眼沉沉叹了口气,灯影在他脸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衬得他的脸色分外疲倦。
烛台上的蜡烛越烧越短,“哧”的一声轻响后终于燃烧殆尽,化为一缕青烟。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缓缓睁开眼,戏志才许久都没有动作,静如石雕。帐外已经是拂晓时分,不时会有士兵的攀谈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伴着些不知名的低沉动静。
抬手揉捏着因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感到麻木的脖颈,戏志才手头一僵,同时屏住了呼吸。侧耳细听了半晌,他猛的蹿起身,顶着眼前的眩晕,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营帐。
外面还氤氲着蒙蒙雾气,但并没有妨碍到戏志才快速地寻到许褚,“听到了吗?有人朝这边来了!”
“嗯,听声音不过三四人,应该是斥候吧。”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许褚觉得,自己的心都快顶到嗓子眼儿了。
笑容还没爬上嘴角,戏志才蓦然又变了脸色,扭头看向许褚,他不无心惊道:“濮阳距此不过十来里,斥候何须一夜来回?”眼看许褚的神情也产生了异变,戏志才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还是说……来的是吕布的斥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琉璃和阿瞳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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