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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前面的裴九听了这话，反而停下脚步，认真想了想，道：“小时候是挺坑我爹的，不过现在不了，还给他和老爷子挣了不少脸面。”

连慧卿只觉得一阵无力，这丫的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的？

码头此时忙碌，除了繁忙的卸货的，还有渔船停在岸边，整个码头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和海水的咸腥味，还有湿热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花了好长时间才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裴九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小门面处，这里指摆了一张桌子，矮矮的门上头悬了一块匾额，上写着玉海堂。

那小桌子上有一个人在趴着睡觉，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因为裴九上前敲了敲桌子，那人才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嘴上还在道：“客官您好，您有什么货？要走那儿？”

连慧卿跟在后头，看了一眼屋里，这屋子很小，几乎转个身就是后面那扇窗了，不过左右两边都摆了书架子，上头放满了东西，也不知道是书还是账本。

裴九道：“有些茶叶，还有些瓷器，不知近日情况如何啊？”

那人很快就清醒过来，满脸堆笑道：“多谢客官惦记，还好，不知客官想往哪儿走？”

裴九有些不经心的样子道：“去哪儿还没想好，就是现在的传闻太多了，前儿还遇着了一位兄弟，他说做海上货全给赔了，今年都没法走货，只能守着家里的铺面度日了，这……我想问问，那个鬼手礁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那人脸色微变，却仍旧镇定，估计是最近询问这事儿的人多了。

“不知客官是从何处听来此时，不过事情肯定是没有传闻中那般吓人就是了，在鬼手礁沉没的船只仅有几条而已，而且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偏赶上暴雨天气，所以沉了，几艘船赶在一起，就让人以为是鬼手礁那儿闹鬼了。客官您可千万不要信那些传言，这银子可是不等人的呢！”

有欺诈消费的嫌疑。

这年头，民间开办的船坞，都是帮着商人们出去售货，然后带着所获利润和新买的货物回来，有的人会派伙计跟着出海，有的不会，当然，这船坞是要用信誉的，不然别人也不敢将货物交给你。但是这海上遇到风暴海浪触礁等情况船沉了，就不是船坞的责任，这种事情不是人说了算的。

现在关于鬼手礁的传闻肯定有所夸大，但是肯定也没有这个伙计说的这么不是那么回事儿，看来船坞这边是想隐瞒消息，不过效果不大。

裴九道：“原来是这样，我刚开始是被吓着了，带着一大批货赶来，想走南洋，结果出了这种事儿，你叫我怎么办？我总不能有把货给拉回去吧？唉……现在你们大概多久出一只船啊？”

“客官急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出一只。”

裴九颇为失望道：“还要半个月啊？我这批货等不得，我想今年年底就能够来收我的利钱呢！”

那伙计顿时为难起来，道：“客官您要求也忒高了一些，虽然海延城跟南洋那边近，但是一来一回也要半年的时间，这时候都已经九月份了，年前是回不来了，您找别家也是一样的。要说我，要挣银子，就得有耐心！”

裴九还笑呵呵应道：“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可是我最近实在是缺银子，若是年前不收一笔银子回来，明年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那伙计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们船坞都是帮一些行商贩卖货物的，大的商行都有自己的船只，并不需要他们的船，连船员都是自己的。像他们的客人，都是身家不过千百两银子的人罢了。

裴九道：“既然如此，我再去别处看看，若是没有船坞能够做得成，那我就在咱们天朝境内贩卖也使得，唉……银子少挣一点是一点吧！”

伙计听了急忙道：“若是客官明年来也使得，我们的门随时开着，等着您上门呢！”

“真是个机灵的！”裴九还夸了一句。

离开那咨询处，连慧卿道：“你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嘛，干嘛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来？”

刚好有人抬了一筐子臭鱼烂虾过去，那味道真是熏死人，连慧卿急忙用帕子捂了嘴，裴九见此情状，将自己身上的香囊解了下来给了连慧卿。

“这还只是第一步罢了，后面要问的人多了去了。”

”我觉着问这船坞的人是没用的，他们要做生意，哪里会如实说鬼手礁的事情？只会说不是真的，以免影响了他们的生意罢了。”

裴九背着手，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影响，道：“难为你想得到，不过这种事儿，任何人都是需要问问的，这船坞的人的说法虽然不可靠，但至少也让人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鬼手礁那边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然船坞的人为什么要隐瞒？不过这些人也不知晓其中的内情就是了。”

连慧卿点点头，细细思索一番，越发觉得裴九的话有道理，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

“接下来去哪里？”

“去问问渔民吧，他们应当知道的多一些。”

鬼手礁离海延城并不近，但是因为那边地形复杂，许多鱼类都爱在那里栖息，所以是渔民们出海捕鱼的好去处，只是如果没有老渔民掌舵，一般的人还是不敢去的，在那里倾覆的大商船已经是不计其数，更何况是小渔船？小渔船都不够那边塞牙缝的。

渔民们在码头的时候是在卖鱼，他们都有着黝黑的皮肤，淳朴的眼神，还有粗糙的双手。

裴九走过去，马上有人道：“这位公子爷，快瞧瞧我的鱼，是今天早上才捕捞上来的，绝对新鲜！”

几个人都跟着起哄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仿佛谁声音大裴九就会买谁的一样。

“想吃什么吗？”

连慧卿看了看，道：“鱿鱼吧！我喜欢吃鱿鱼。”

鱿鱼煮火锅或者烤鱿鱼油炸鱿鱼都好好吃，还是那句话，可惜没有辣椒啊！

裴九选了一条大鱿鱼，连慧卿急忙让换成两只小的，就算是没有辣椒，她也要做一下嫩嫩的烤鱿鱼！

阿银在后头提着两只鱿鱼，连慧卿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心里开心死了，终于可以吃烤鱿鱼了嗷！这年头冷冻保鲜技术不行，内陆要吃鱿鱼，全是干的鱿鱼，只能用来炖汤，根本吃不到这么新鲜的鱿鱼，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过过嘴瘾了。

裴九也忍不住看一看跟在身边脚步轻快了许多的连慧卿，不知为何心中浮现出一种奇特的感觉，他本以为女孩子都是喜欢珠宝首饰，是喜欢漂亮衣裳的，第一次遇到一个爱美食胜过奇珍异宝的。当然，连慧卿也爱奇珍异宝，但是在她看来，那些奇珍异宝是用来换钱，然后用钱买好吃的的，说到底，还是为了吃。

可是为何看见她飞扬的眼角眉梢就觉得很高兴？就觉得这两只鱿鱼比两锭银子还要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