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看见纳兰若，但贺宸却察觉到对方的处境不佳，因为这爆破虽然越来越清晰，但力量却不大，纳兰若很可能露出了疲态。

......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

纳兰若黑飘舞，衣衫凝乱，她手中的宝剑已经不知道斩断了多少骷髅的身体，但若不是将骷髅轰成灰尘，这群骷髅会马上将残肢接上，再次加入战斗。

从上空望去，纳兰若被密密麻麻的骷髅围住，像是一只困兽在拼命战斗。

这一刻的纳兰若，像是寒冬中盛开的一朵花，周围尽是白茫茫的冰层，唯有她开得灿烂，却避免不了被冻死的结局。

嘭。纳兰若的后背被一只骷髅击中，她整个人瞬间倒飞而起，像是断线的风筝，凄美中带着妖艳，一口鲜血从嘴里奔喷出，像是凋零的玫瑰花瓣。

咚！

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她的意识一阵模糊，却凭借坚韧的意志缓慢站起。

一把剑，一位单膝跪地手撑着宝剑的黑美丽女子，以及女子身旁密密麻麻的骷髅，组成了一幅凄丽的画面。

“我不能死。”

纳兰若嘴角的鲜血未干涸，她的瞳孔近乎麻木，她战斗了不知道多久，全身气力早已经耗尽，周围的骷髅却像是潮水，一波被杀尽，一波又起，无穷无尽，就算仙人也会累死在这条不知道尽头的走廊，现在支撑她的只有那永不服输的意志，只有那女子当自强的坚毅！

在这一点，她同贺宸很是相像。

周围，骷髅在快靠近，白压压的一片，充满视觉冲击。

“呵呵。”

纳兰若忽然笑了，像是一朵绽放得正美丽的花朵。她依旧是站起了身体，宝剑直指，眼神空洞而坚定。

“我不能死。我是纳兰若！啊！”

一声大吼，纳兰若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兔子，爆出了隐藏在人体深处潜力，这一刻，她有感觉全身充满力量，但她知道，这“力量”并不是气力，而是人的内心，内心强大，则充满动力，不知疲惫。

远处，贺宸正好看见这一幕，却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要杀他的人，他岂会心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可不会忘记，对方是差点将他杀死的人。若不是这遗址，成为尸体的是他。

“纳兰若，你是第一个将我逼上这种绝地的人。我会记住你的。就像我会记住归元宗，记住那两位老者一样，因为，都该死，都该毁灭。导师的死，必须你们用鲜血来偿还。”

古魂的死，是贺宸心中不能痊愈的伤。

嘭！

一声轻响，视线中，纳兰若的身体再次倒飞而起，她全身衣衫破烂不堪，黄色的衣服大部分都被鲜血染成红色。

身体还没有落在地上，一具骷髅高高跃起，再次一拳击在她的后背。

卡擦，骨头碎裂声是那般清脆，纳兰若的瞳孔瞬间放大，鲜血像是喷泉一般从嘴喷射而出，一条白色布条因为这冲击从她的怀里掉落。

“不！”

像是佛光返照，纳兰若重伤的身体居然还能够动作，手中宝剑挽出朵朵剑花，凄美，妖异，朝着身边围住她的骷髅击去。

呛呛呛。卡擦卡擦。

剧烈的爆破声传来，周围的骷髅不是被巨大的力道震退，就是直接被狂暴的剑意斩成了粉末。

纳兰若这一剑没有武道拳意，没有攻击提成，只是普通的一剑，却充满不可思议的力量，这就是人的潜力，总是在最危急的关头爆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只要你的意志足够坚定，足够强大！

贺宸的瞳孔颤抖了，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死死盯住空中飞舞的那抹布条，那布条同他身上的材料和颜色一模一样，那分明是他衣衫的碎片。

下一刻，一只被鲜血染红的玉手捏住了这抹布条，紧握于掌心。

咚。纳兰若的身体终于是落在地上，爆出一声闷响，然则她的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娘，若儿一生都讨厌男人，但若儿不是不记得死前你说的话。你让若儿不要因为父亲而厌恶天下男人，若儿一直都记得。你告诉若儿，‘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男人在身边呵护，她也就会失去一生中最浪漫最幸福的日子，虽然幸福可能只是短暂的，却能够留下美好的回忆，保存在脑海，一辈子难以忘记。’娘，若儿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若儿的心，似乎住下了一个人......”

周围骷髅依旧靠近，纳兰若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所有往事再次在脑海里面浮现，随后随风而逝，人之将死，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这一刻，她才真正将心扉放开，人，总是在死前才会明白许多大道理。

“娘，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爹爹为什么不管我们？娘，你说世间有大侠吗，在我们遇到危难的时候，替我们打跑那些坏人。不要让若儿再受到欺负，也不让娘受到欺负。”

“娘，若儿其实没有告诉你，当时若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大成不可能出现大侠，何况就算有所谓的大侠，天下那么大，又怎么能让我们遇上？”

骷髅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纳兰若已经睁不开眼睛，方才的那一击，抽空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