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突厥的将领带着突厥人不知烧杀抢掠过北疆多少次、杀过穆家军多少士兵,众人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故而听闻今年穆青巍在战场上活捉了他们时,大家极其高兴。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佯装请降,又惹出这许多事情,故而再见这些突厥人,旧恨新仇堆在一起,众人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们。
既然有那么多官员指证,无论这些突厥人如何辩驳,左右大家听不懂他们的话,直接砍了了事。
至于皇帝和十一皇子……
长剑无毒,而“飞片”带毒。
其实飞片本不带毒,只是那人的血液里带着毒,当他将血液涂在飞片之上时,那飞片就也带了毒。
这样的结果便是,孝心一片的十一皇子虽中了一剑血流了许多,却过了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而皇帝虽然只被那“飞片”擦伤了手臂滴了几滴血出来,却实实在在地中了毒,眼看着再不治就要亡了。
这毒奇诡无比,诸位御医诊治了好些天,又从民间请了许多“神医”,均束手无策。
眼看着皇帝的状况越来越差,御医们额头上的汗珠子也越聚越多。
焦急慌乱间,皇帝最疼爱的外甥、定国公府的世子爷来了。
穆景安看着御医们焦头烂额的悲苦模样,很是同情。
北地之毒是北地人世代研究出来的,外面的人绝不会知晓解毒之法。若是这帮子老先生们能找出是什么毒,那穆景安都要道一声佩服了。
只是皇帝的毒解不了,没人发话,御医们就片刻也不敢休息。
眼看自己一出现那些人就齐刷刷面带希冀地看向过来,穆景安瞧着他们眼底的青黑色,心中不忍,说道:“你们先去歇会儿吧,我去探望探望舅舅。”
御医们如获大赦,不住地擦着汗就先离开了——先前那些个妃子皇子和皇子妃们只想争着抢着见皇帝,只一遍遍命令他们让他们必须救回来皇帝,哪有人管过他们的死活?
这穆家世子,倒是头一个想着让他们这些人去歇息片刻的!
穆景安慢慢踱到室内,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快要没了生气之人,静默许久,最终缓缓迈着步子,来到了那人床前坐下。
太监总管来到了他的身边,亲手为他端上来一杯茶。
穆景安看看,说道:“换杯清水来。”
太监总管应了声后,不多时回来,手中捧着杯温热的白水。
穆景安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从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皇帝口中,又扶了他给他灌进了点儿白水,便坐到一旁静等。
不多时,皇帝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穆景安的刹那,他蓦地睁大了双眼,唔唔地叫着,似是想咆哮,无奈嗓子受了伤一般只能发出声音却说不了话。
穆景安看了眼四周,发现太监总管已经出了屋子,室内除了他和皇帝再无旁人,便从怀中拿出个瓷瓶,赫然就是方才那个。
他给了皇帝一个浅淡的微笑,轻声问道:“舅舅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待皇帝吭声,他自顾自垂了眼说道:“此时舅舅能醒来,便是吃了这里面的药丸。”
见皇帝面露迟疑,他又从中取出一小粒,塞到皇帝口中,给他灌了两口水。
不过片刻时候,皇帝便感觉自己身子发麻的症状又轻了些许。
穆景安看着他眼中的怀疑神色越发淡了,就说道:“若是舅舅肯答应我一个要求,那么这里面的所有药丸,就全部都归您了。但若是舅舅不同意……”
他轻轻晃动瓶子,灿然一笑,“那这里面的东西我可以倒进河里、丢到山上,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只是舅舅怕是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眼看皇帝面露急色开始更加剧烈地哼哼了,穆景安温和地问道:“舅舅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两人僵持了许久,直到皇帝轻轻点了头,穆景安才附到皇帝耳边,说出了自己的交易条件。
一个多时辰后,在朝中重臣的见证下,秉笔太监当场写了禅位于十一皇子的圣旨,给皇帝过目后,皇帝抖着手,在太监总管的帮助下,亲自在上面盖了玉玺。
此事就这样定下了。
事后罗纱问起此事,穆景安笑道:“他如此惜命,必然会答应。而且以他的性子,怕是想着先答应下来保住命,等痊愈以后再来反悔。”
“那么那些药丸……”
“那解药只能吃两颗。吃一颗时毒性减轻,吃两颗时毒性全消。只是那麻痹症状还会持续些时日,想要痊愈,只需多饮水,等上一个月后,便也好了。但,是药三分毒,这解药的毒性极大,若是吃多了,毒性反噬,病症只会更加严重。吃得越多,反噬越厉害。”
可是依着皇帝的脾气,必然要一整瓶都吃掉才会放心。
罗纱默了默,问道:“你给他的那瓶子里面,有多少颗药丸?”
穆景安很是惋惜地重重叹息了声。
“至少……四十多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