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斯无声的拒绝我的邀请,对此我并不奇怪。
跟着巴特,我再次走进了那片树林。
研究所隐藏在绿荫里,尘埃在光束中飞舞。巴特仿佛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兴奋,走近研究所后它没有一刻停歇地跟我介绍着上次没有介绍完的研究所中的一切不干紧要的事物,比如放了十几年的饮料和一把艾斯里家族统领人坐过的跛腿椅子。
“女士,请看这,”巴特得意地扬起下巴,“您十分幸运,能见到这把世间独一无二的座椅,三环动能制造,最新式的机能设置,最重要的是它是一把艾斯里首领坐过的椅子。”
“抱歉,巴特,我没有兴趣知道这些,而且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把已经破旧不堪已经失去使用功能的,呃......跛腿椅子。”
“噢,您的说辞真是无礼。”巴特挑起它已经生锈了的没有实质性作用的金属眉毛,它企图让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并悔改,但相信我,它一切企图让我道歉的行为和它的眉毛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巴特,让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吧!”
巴特皱着眉毛,但最后它不得不对我说的话表示认同,“好吧,您说得对。那么现在,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我推开厚厚的灰尘,翻找出散落在四处的有用的或者没用的东西,然后直起腰,捶打自己酸胀的肌肉,告诉巴特,“请把照明的灯光再打亮点,谢谢。”
“好的。”巴特重新设置了系统,两道比先前强烈刺眼的亮光从巴特的双瞳中投射出,顿时昏暗的实验室变明亮了许多。
“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女士?我是说我能做更多事情。”
巴特跟每个服务型的机器人一样,它们期待为人们做更多的事,然后准确地完成人类下达的每一个指令。
但有些时候我又会怀疑巴特是否是一个服务型机器人,因为每一个我下达的指令它都无法精准的完成,更加让人奇怪的是,它违背了它原本的主人杜鲁克·卢尔斯夫先生给它下达的命令,巴特没有销毁实验资料,违背命令对任何一个机器人来说是愚蠢且致命的行为,违背命令的机器只能被销毁。
等等,
“巴特,”我停下手中的活,缓缓转头看向远处的金属外壳多处生锈机器人,我隐隐觉得它有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并且我想我已经知道它隐瞒了什么,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并没有按照杜鲁克·卢尔斯销毁所有的实验资料对吗?”
“是的,女士,我并没有那样干。”
巴特的直白让我感到惊诧,以至于只是张着嘴巴,惊愕的看着那个发疯的机器人,它竟然一直瞒着我!
面对我无声的愤怒巴特却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女士,请相信我并没有违背杜鲁克先生的命令,杜鲁克先生只是要求我在实验失败后销毁资料,但事实证明,实验并没有失败,至少,基斯还活着,而且我必须告诉您,我其实并不用遵守杜鲁克先生的命令,因为杜鲁克先生并没有将销毁程序植入我的机体,他真是为善良的先生,不是吗?”
“当然,当然!”但要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无关紧要的事,“你却没有告诉我这些!你隐藏了这些能够帮助我们逃出去的资料!”
“女士,您的指控真让我伤心,”巴特激动的大叫,“你无权这样指责我!”
好吧,我冷静下来,我不想再跟巴特进行无意义的对持,我尽量将音调变得柔和,“我为我说的话道歉,那么现在,巴特,请告诉我那些资料都在哪?”
巴特放下它上挑的眉头,心虚和紧张取代了它先前的愤怒,“女士,你不会需要那些的,呃,我是说,那些对您来说毫无意义,相信我,您不会想看那些令人脑袋晕眩的公文算式的。”
“巴特!”我努力使自己的声调再次恢复平和,“请告诉我资料在哪。”
巴特犹豫了一会,指向了远处。
“然后,资料室的开启程序呢?”我真想快点结束这一问一答的对话。
巴特看着我,又看看那扇金属合成门,它金属嘴巴几度张合,然后终于发出了我可以听得清的声音,“开启程序已经丢失,抱歉,我无法带您进去。”
巴特似乎在安慰我,又似乎是在为自己做辩解,“女士,要知道十几年并不短,这遥远的时间跨度足以遗忘掉许多事前,就像我可怜的朋友,看守机器人格尼,它忘掉了太多的东西,然后它因为自己的无用而选择了自杀,噢,它真是个可怜的机器人。”
巴特陷入了它自己制造出的伤感情绪中,我并不打算打扰它,我只是想亲切告诉它:巴特,你满布灰尘的机体到了该好好清洗一番的时候了,我想你在变得干净之后会想起你遗忘掉的所有东西的,包括那该死的的开启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