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牧扯着薛晋夷的后襟,把人往后拽了三四步,“你不先尝一尝的吗?”
庞邈觉得这话说的没用,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美味至极,无人能比。
果然,薛晋夷点点头,“我吃过了呀,可甜了。”
章牧有点儿无奈,“有句话叫‘适可而止’,以及莫要对一样东西有太过于执念的追求……这样反而是办了坏事。”薛晋夷眼色黯淡下来,他拽着人往外走,“我明白你心里所想,但自身尽力便也是一份心意,莫要太过强求。”
庞邈吐出口气,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一盘诡异食物,脑袋里灵光一闪。
卢绎的此次的目标是金宝楼,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昨天是头一次去金宝楼,知晓的不多,人也都不熟。那么现下盘算起了坏心思,自然要打听金宝楼里里外外的事儿。
庞邈跳起来,拽过刚出前屋没几步的章牧,“我知道卢绎在什么地方了!”
两人一路飞奔到金宝楼,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店小二们忙不迭地把涌进门的客人往空座上请,这来来往往的人,要顾得上客人长什么模样……不大可能。
张四刚送走一波客人,转眼看到庞邈,笑着招呼:“哎哟……”
庞邈上前捂紧他口鼻,瞪一眼。
张四想起昨天的事来,明白的点点头。
庞邈和章牧躲在柱子后面,抬眼望二楼,扫视了两圈下来,没找着那两个“门神”。他扯过张四,“昨儿我隔壁那屋的客人,今天来过没有?”
张四茫然的睁大眼睛,像是在努力的回想。
看着他这副模样,庞邈越来越焦心,像是戳在油锅里,热气蒸腾得让人难受,而每眨一下眼睛都会觉得在睁开的时候已经得到答案。
“快说!”他不耐烦了,揪住张四的衣领。
张四被这么一吓,猛然就想起来了,“那个蓝衣服的又来了!他每个月来两三回,所以我一眼就瞧出是他了,另一位……没注意。”
蓝衣服的是安舍人,庞邈心头一喜,“他们在哪间屋子?”张四往楼上一指,“那儿。”
“左右屋子空着么?”
“天天客满,你要是像昨儿来那么早,还能有。”
庞邈当即和章牧出去,从小巷子绕到金宝楼的后面,小路上堆积着杂物,金灿灿的火光映着他俩的脸庞,阵阵笑谈声透过窗纸飘入他们的耳中。
“周围有人守着吗?”他小声问道。章牧摇摇头。
庞邈指着房顶的某一处,“那里。”
章牧二话不说,抓着庞邈的肩膀,直跃上去,在半空中时,脚底轻轻的踏在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房檐,瓦片发出极轻的“咔嗒”声,而下一眨眼,他们两人已经稳稳的站在屋顶。
衣摆垂下,发梢扫过脸颊,庞邈觉得挺刺激。经过薛惟凯的事情后,章牧的武功又有进步。
章牧扶着庞邈,小心翼翼的站在倾斜的房顶上,然后一起蹲下,慢慢的掀开一块瓦片,他们不敢掀开的太大,就怕屋里的人举杯一饮而尽时,抬头就看到了屋顶上的蹊跷。
庞邈计算的不差,瓦片下的屋子里正是卢绎等几人,其中一个他不认得,想来应该是那个姓曾的官员,另外周府尹也在。四个人一起笑的猖狂,听在庞邈耳中觉得相当的欠揍,接着他们将酒杯倒满,举起来一同饮尽。
庞邈看在眼里,心凉了大半。
这显然是阴谋诡计说完了,开始庆祝计划得逞。果然,喝完酒之后,四个人简单的说了两句,无非是“曹律死定了”之类。他无声的叹息,不死心的趴在房顶上,指望他们再多扯两句关于阴谋的事情。
听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事实不遂人愿,四个人显然是太高兴了,不停的举杯换盞,喝得醉醺醺,开始盘算着一会儿去青楼逛逛。
守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开口提起一字半句,最后分成四批离开屋子,之间隔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是安舍人,由他来结账。
庞邈觉得失望透顶,却又没办法,就在他打算和章牧下去的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像是随着风一起来的一般,眨眼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被吓了一大跳,顺带着脚下不稳,瓦片往下滑去。眼看着他整个人要载下房顶,来人一把将他拦入怀中,温暖而令人觉得踏实的怀抱。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来人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
庞邈舒口气,“阿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