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庞公子的脸上流露出惊奇的神色,曹循心想八成这老先生真有一手。
他心里依然痒痒的,更加关注庞邈那边的情形。
不多时,庞邈起身作揖,“老先生果然奇人,您所说分毫不差,都确有其事。”他随后又坐下来,分外诚恳的牵着亓老先生的手,倒苦水:“您看别人等个两三年就能等到一个官职来做,而我一等就是将近四年,虽然是个好差事,但心里总毛毛的,觉着自己大概要老死在校书郎的位置上……我祖上好歹显赫过,这么样子等死了之后,哪有脸面见祖宗?”
他皱着眉头,双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同时身体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显得十分焦躁,充分的表现出对自己前途的迷茫不安。
“亓老先生,请您给我算算,我将来的仕途能否顺畅?若是有大劫大难,该如何化解呢?”
曹循看着那算命的老先生有模有样的瞧着庞邈的面相,又掐指一算,“庞公子将来的仕途……会遇到小人阻碍,若是跨不过那道坎,恐怕到死也就只能做个小官吏了。化解的办法……”他又凑到庞邈耳边,手里一番比划,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如此这般,您必将官运亨通,一路都遇不着阻碍的小人。”
庞邈没急着接下那道符,嗫嚅道:“老先生,您看您要收多少银钱?”
亓老先生举起一只手,就在曹循以为起码五百铜钱的时候,只听到一句话“老规矩,只收五枚铜钱”。
曹循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以前碰见的算命先生,只要拿出什么符或者灵丹妙药来,无不是狠狠的将人宰上一顿,这个老先生倒是奇怪的很,有真本事在身,却只收这么点钱。
他心想着庞邈是曹律的大舅子,在皇城里头混着,怎么可能当算命先生的托儿,于是提袍上前来,对亓老先生恭恭敬敬的一抱拳。
“先生,不知您可否为在下算一算?”他很想知道酒楼的生意能不能做好,妻儿能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以前常在帝都城里打听哪儿有了不得的算命先生,就想着驱灾避难,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庞邈没帮着说话。
亓老先生站起身,绕着曹循慢慢的走,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清楚,最后才定格在脑门上。
“这位公子本注定一生富贵,但是不妙,不妙啊……容老夫算算——”他又掐指算起来,迈步向中庭走去,扫视着酒楼整个内部的情形,脸色越发的凝重。
曹循待亓老先生转身回来,连忙问道:“老先生,如何?”
“我见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大难,而凶气就在这酒楼之内。”亓老先生叹气摇头,眉头深锁,“这地方将拖累的你今世再无翻身的机会。”
联想到昨夜曹律说事情牵涉到朝廷,曹循心头大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拽着亓老先生的衣袖,“请老先生指一条活路吧。”
亓老先生道:“其实破解之法简单,你只要将酒楼卖出去,另寻新的营生,这凶气自不会再跟随着你了。”
曹循问道:“那岂不是害了买主?”
“这不一定,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有的人命硬,便能压得住这里的凶气。”
曹循垂下头,半晌后喃喃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此时庞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这一下能不能够推一把曹循。
这时,进来一个妇人,庞邈认得,是曹六少夫人,他背过脸去和亓老先生小声说话。
六少夫人见夫君面色郁郁,担忧的问道:“相公,你哪儿不舒服么?”
“不是,不是。”曹循很快调整了表情,小心的扶着夫人走到柜台后面。
六少夫人一边从丫鬟拎着的食盒里拿出些点心,一边对曹循说道:“我今天听到件了不得的事情,你知道二哥究竟是怎么丢的药材铺子么……”有外人在场,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曹循大吃一惊,“真有此事?”
“哪儿会有假?”六少夫人摇摇头,“难怪二哥会休了郭妙,原来是干出这等龌龊事。不过奇怪的是八弟居然没有严惩这两个人,收了药材铺就了事了。”
曹循没搭话,一直盘在眼中的纠结终于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