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终于过去了,范宜战战兢兢走过了独木桥,成绩甚至比姐姐范漪的要好不少,考上了帝都的理工大学的化学工艺专业,也算重点大学了。蒋睿博和姐姐范漪也都考上了帝都的大学,范漪发挥稍微失常,只考上了一个外语类大学的中文专业,蒋睿博奋力一搏,如愿考上了外贸大学一个相对冷门的小语种。
姐姐第一次远离家门去帝都上大学,妈妈恨不得把姐姐用惯的东西全部打包到她的宿舍,相比之下,范宜已经有几年住校经验了,被赋予了照顾姐姐的责任,在他们看来,范宜一直很独立坚强,集体生活经验足够。姐姐早开学一周,爸爸妈妈和弟弟都跟着北上,他们是在==实在不放心从未一个人离开家的姐姐。
一周之后,范宜牵着蒋睿博的手,也简单北上。
随着两个人融入大学校园生活,范宜和蒋睿博的感情越来越亲密,除了正式向亲友公布,他们早就心心相印、意意相通,他们自然而然地牵手、亲吻,喝一个杯子的水,范宜觉得自己每天都泡在蜜罐里,一切都美到冒泡。
范宜站在晨光里,脑子有些混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回忆,那种甜美的感觉放佛带着实质的甜和香,初恋的味道啊……
第五章狗血的初恋[二]
美好的初恋,后来怎么了呢?
渐渐的,蒋睿博越来越忙,两个人见面越来越少,范宜自己也忙于学业,等她回过头来,惊觉自己和蒋睿博已经快三个月没见面了。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拾妆打扮,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自己却受到了惊吓……
男孩专注地看着抬头仰视他的美丽女孩,眼里满满的都是溺爱,那种温柔仿佛下一秒就能化成实质的秋水,不由自主地让人相信他一定很爱她。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他们背后的整片天空,帅气的男孩和漂亮的女孩,多么青涩而美好的画面,范宜甚至想按下快门,咔嚓一下,拍下这唯美的一幕!
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他把手在了她的腰上,然后慢慢俯身低下头,唇终于印上了她的殷桃小嘴。如此深情款款,缠绵旖旎……
他们俩的嘴唇碰触的一瞬间,范宜心里“哐”,崩断了什么。
是蒋睿博和姐姐范漪,呵呵,人生真是无处不作弄呀。
范漪飘逸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俏皮的撒着娇,时不时抬起头望向身边的男孩,眼里充满了恋爱的气息。两个人牵手的样子契合而熟稔,男孩的脸也不自觉的染上了薄红……
忽然,蒋睿博停下了脚步,不明所以的范漪嘟着嘴,刚想抱怨一声,就被站定在面前的人吓住了,脸色霎时间退白。
“范宜!”“小小!”
范宜面无表情,她微微哆嗦着嘴角,很努力地想要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小小,不管睿博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情不自禁的……”范漪的声音颤了几颤,带着哭腔,让人心生怜惜。
只是,范宜一眼也没看向姐姐,她执拗地盯着蒋睿博的眼睛,其实她明白,自己根本就看不见蒋睿博眼里的流光,因为视线已经一片模糊了。
蒋睿博却不敢看范宜的眼,只是拉着范漪的手,坚定不动。
僵持不了多久,范宜就忍不住了,忍着热泪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蒋睿博止住了想要说话的范漪,缓缓开口:“不到一年。”
不到一年啊,半年前蒋睿博还在和自己你侬我侬的时候吧,他时不时地走神恍惚,突然开始买一些自己不喜欢也用不到的东西……原来是自己缺心眼而已。
“嗤——姐姐,蒋睿博,那我就祝福你们了,一定要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范宜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了,最后刮了一眼蒋睿博,愤怒而凶狠,不留余地,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帝都的12月,寒风凛凛,泪痕未干的脸颊被刮得生疼,范宜心里却燃烧着一股火,恨不得毁天灭地。
她漫无目的地跟着人流走进地铁,瞥到蜷缩在电梯不远处的流浪汉,突然就气势汹汹地跨过去,扯出包里精致的礼品盒,粗鲁地拆开,里面漏出一双暗色手套,这是她专门为了蒋睿博一针一线勾勒出来的,现在,与其扔了,还不如给了需要它的人。
接下来,范宜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实验室里,不管是哪个老师或者学长学姐的,都有她忙碌的背影。大学最后一个寒假到来的时候,她没有如往常那样,三人行回家,而是滞留学校给一个研究生学姐当实验助手。
这个踏实的学生在春节前几天才回到家,第一时间面临的确是三堂会审——失望的爸爸、黑着脸的妈妈和表情厌烦的弟弟。
“我从小就告诉你,你姐姐身体不好,要多让着她,你们临去帝都上学的时候,我又反复强调,你姐姐娇气的很,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你倒是好,你自己想想你都干了什么!”妈妈总是最沉不住气,几近歇斯底里的模样让范宜怀疑自己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仇人。
“妈,不是这样的,小小她……”姐姐拉着妈妈的手,着急得快要哭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弟弟范衍截住了。
“姐姐,你从小就喜欢帮着范宜说话,可是她是怎么对你的,同样是姐姐,我都不敢相信区别竟然会这么大!”范衍气呼呼的,瞪着范宜,仿佛想要在她身上瞪出一个洞来,他从来不会叫范宜“姐姐”,没有必要绝对不会和她说话。
“小小,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在外面拼死拼活,都是为了咱们家,只要你们有出息,咱们家后继有人,我才能放心。可是,你这么多年的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爸爸有些疲惫,他的眼睛像爷爷,里面的光总是能温暖人心,范宜最儒慕的,就是这双眼睛。现在,这双眼里却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范宜看着这样的爸爸,脱口而出:“爸,我到底做了错什么?”
“孽子!你给我跪下,你好好想想,你在帝都是怎么对你姐姐的?想不明白就别起来了!”范爸爸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孩子以前好歹还听自己的话,现在却变成这样,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不好好教训她还能翻出更大的风浪来。
范宜跪在客厅里,低着头,耳边是家人在敞厅里享用晚餐的声音,温暖融融。连保姆都在厨房里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只有风尘仆仆的自己,被这种温暖排斥在外。
她已经21岁了,在帝都的几年大学生活里,她又成长了许多,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悲伤的疑惑了——自己到底是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
可惜,她终究还是心存幻想,不敢忤逆。
饭后,爸爸把范宜叫到书房里接着跪。
“想明白了吗?”
“爸,我知道错了,您教教我!”这是从小被苛严的范宜摸索出来的规律,爸爸不喜欢别人抵抗,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先做好认错态度,接下来的惩罚就会轻上许多。
“你姐姐的男朋友,蒋睿博,我和你妈妈都知道的,她暑假的时候就带回来过,我们一起吃过饭,只有你死犟在帝都不回来,所以不知道。这次的事儿,我也权当你不知道才这么做的。你从小就独惯了,以后做事情首先要考虑的是咱们这个家的利益,而不是你自己的,你姐姐处处考虑到你的想法,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习,本来还想等你大学毕业了再公布。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出口妄言威胁自己的姐姐和她男朋友!”
范爸爸的沉声训斥轰得范宜的脑子一阵晕眩,她简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表出什么样的神情才好,姐姐是究竟是怎么把剧情神转到今天这地步的?哪怕自己是她和蒋睿博爱情里的配角,也不需要把自己黑化成这个样子吧?
而她这副表现,倒是让范爸爸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孩子是真不知情,还有得救。
“知道错了就好,起来吧,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对了,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到时候蒋睿博会来咱们家拜年,你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爸爸。”范宜扶着椅子,勉力站起来。
她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有些颓丧,范爸爸一生争强好胜,最看不得自己的孩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往上窜,“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还不快收起你那晦气样,过年过节的你就不能欢喜朝气一些吗?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姐姐每天忙着考研,你倒好,说是做实验,那些有什么用?不想想就业的问题,难道毕业了是要回咱们公司啃老吗?”
“爸,我从没想过要回您的公司混吃混喝……”
“那你有什么打算?”范爸爸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更严厉一些,说话间总是自然而然就带出一些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开学之后我会多跑跑学校的招聘专场,我喜欢实验室一类的工作环境,想要找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范宜心底想着,自己怎么可能回来,她恨不得离蒋睿博和姐姐能有多远就多远才好。
“你这叫什么打算?盲从!我看你这性子还是老老实实考个公务员,一辈子待在清水衙门里,也算安安稳稳了。”木讷不讨喜,只有添上一份稍稍体面的工作才能嫁个好人家,以后对她姐姐弟弟才能有所帮助。
“我说的话你回去要好好想想。”
“嗯。”范宜挪着步子往外走,然后目不斜视地爬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对爸爸,她永远也做不到姐姐那样儒慕地撒娇,更做不到弟弟那样伶俐机智的应对,她越想表达就越没办法大声说出心里话。
她从小就恨这样的自己,明明都是爸爸的女儿,为什么自己这么迟钝愚笨,越来越得不到爸爸妈妈的喜欢。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今天,她在书房里不断地鼓励自己向爸爸说出一切,包括蒋睿博的事情,也包括就业的倾向,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范宜把头埋进被窝里,无声地留下两行泪……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小跨度,润滑略不顺畅,大家将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