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他一噎,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过了一会,才扯开嘴角笑道:“是哀家胡涂了,只是听闻陛下喜欢,又怕陛下是顾忌着淑妃的面不好开口,才会做主这一回。”
“春桃是淑妃身边的老人了,若是没了春桃,淑妃怕是会不习惯。”顾炀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顿了顿,继续说道:“尤其前些时候,淑妃又伤了身子,身边没有个可心的宫女可不行。”
“淑妃伤了身子?这话儿怎么说?”太后一脸讶异,连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喝了些不好的东西。”顾炀似笑非笑的望着太后。
“传过太医了吗?”太后面上带着关切,似乎真的很关心淑妃的身体。
“嗯。”顾炀点点头,这时候殿外传来内侍通报,荣妃来了。
荣妃入了殿中,装作惊喜的模样,赶紧向顾炀请安,然后又向太后请安。太后笑着说道:“荣妃和陛下真有默契,这前后脚的,莫不是约好了吧?”
顾炀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太后自说自话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明明他是被太后叫来的,荣妃肯定也是她派人通知的,结果现在却成了他和荣妃“心有灵犀”。
荣妃羞怯地笑了笑,并没有否认,顾炀看着对方这副作态,牙都快酸掉了。
“荣妃来得正好,孤有事想问问你。”顾炀看不得荣妃的虚伪,因此冷冷地开口。
荣妃见他的表情严肃,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回陛下的话,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最好,孤想问问,那一日荣妃请淑妃喝的酒里,加了什么?”顾炀不跟荣妃迂回,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臣妾不懂。”荣妃一脸疑惑,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是微微发颤。
“那么孤换个问法,蚕故纸是你从何处得来的?”顾炀语气一转,凌厉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臣妾冤枉,臣妾连蚕故纸是何物都不知晓。”荣妃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怯生生的说道。
“母后您告诉她,蚕故纸是何物。”顾炀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着脸开口。
突然被点名到的太后心里一跳,早在顾炀说出“蚕故纸”时,她就顿觉不妙,如今见顾炀开口将矛头指向她,让她心里有些忐忑。
“哀家也未曾听过……可是一味补药?”太后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说道。
“呵呵,补药?”顾炀低笑出声,须臾,冷下脸来说道:“是补药,今儿个孤就让你们补一补,来啊,将酒端上来。”
顾炀话音刚落,便有内侍捧着一壶酒入殿,太后和荣妃脸色都有些僵硬,细看荣妃的额头似乎还冒出了细汗。
“荣妃,这个可是补药,还不谢恩。”顾炀瞅着荣妃,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眼中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
“臣妾……谢陛下赏赐。”荣妃颤着声音说道,接过内侍递给她的酒盏,很快就红了眼眶。
眼见着荣妃已经将酒盏凑到嘴边,太后终于出声阻止了,“够了!荣妃这酒不用喝了,你退下。”荣妃对太后投去感激的一眼,正想将酒盏放下时──
“谁说不用喝了?孤让你喝就喝!”顾炀头也没抬,冷冷的说道。
“陛下──”太后也拉下了脸,沉声开口,只是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顾炀打断了,“母后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救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心下一凛,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在孤的后宫出现断子药方,您说孤会放过那个人吗?”顾炀抬起头,直盯着太后,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道。
太后瞳孔一缩,不确定顾炀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僵着身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顾炀收回视线,厌恶的瞥了眼前的荣妃一眼。
“还等什么,难道要人灌?”顾炀沉声开口,荣妃一抖,眼眶里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这时候你倒是会哭了,在你将酒递给淑妃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对方会不会哭呢?”顾炀扯开嘴角,嘲讽的一笑。
荣妃闻言,脸色一片惨白,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她没有想到,陛下今儿个竟是替淑妃出头来的,难道就因为春桃的关系,连带的淑妃也入了陛下的眼?
她不甘心,以前后宫的妃嫔怎么斗,陛下从来没有干涉过,就算她这次的手段狠毒了些,但是这些阴私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可为什么如今换了她,陛下会如此大发雷霆?
其实也算荣妃倒霉,刚好撞到了顾炀想收拾太后的当口,若是今日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巴巴的跑到凤颐宫来,顾炀也没打算这么早收拾她。
本来顾炀只是想让太后消停,不要插手后宫的斗争,但是荣妃一来,他就打算给太后一个教训,让她彻底死心,不要再将希望寄托在荣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