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公主嘴角噙着冷笑,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放她出去。”
桓姚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一路的侍人见她都赶紧闪避开来,南康公主也跟了出来,跨出门便是回廊,只消再往前走几步便是台阶和庭院,却悚然发现院中铺了好几张又大又厚的垫子。
桓姚立刻知道不妙,马上要后退,身后却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在背上,桓姚不由自主往前一扑摔倒在地,手上的匣子也飞出去,堪堪落在庭院里铺着的垫子上,竟是安然无恙。
几个奴立即扑上去按住桓姚,把她扭了起来。南康公主走到桓姚面前,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桓姚不由自主往右边一偏,左边脸上立刻被五个手指印占据,嘴角也被磕出了血。这是她第一次挨打,一个成人的力道简直让她头昏眼花。
“小贱|人!屡教不改!手脚不干净不说,还敢忤逆嫡母!拉下去杖手一百!”南康公主眼中满是阴狠。
桓姚被拉到庭院当中,胡嬷嬷亲自上前将她的右手扯出来,狠狠一扭,桓姚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难以自抑地惨叫了一声。
身后一个婆子扭住桓姚,身前一个婆子扯住她的手,还另有一个健壮的仆妇拿着一根三指宽的木戒尺,竟是专门朝桓姚的手腕打下去。
只这么一下,桓姚便觉得手腕像要被从手臂上扯下一样,她又痛又怕,刚才被扭的那一下,手腕就已经脱臼了,这样下去,她的右手肯定不能再用了。
“住手!住手!母亲!你这样对我,父亲回来不会罢休的!”
“你自己不知自重自爱,行那偷窃之事,本宫不过是教你学好,你父亲会怪本宫什么?”南康公主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就像俯视着一个在浅水坑中挣扎沉浮的蝼蚁一样。
那戒尺每落一下,就像有一根粗大的木楔子钉进了手腕一般,桓姚痛得额上直冒冷汗,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听得南康公主脸上逐渐露出了畅快的笑意。
她愉悦地走到桓姚面前,“想翻出本宫的手心,也不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桓姚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南康公主身上,这个女人,从前那样折磨她的生母,如今这样折腾她,她见不得她们一点好,要毁掉她所有的出路。如此恶毒……若将来有一天,若有那么一天……桓姚咬牙切齿地道:“有儿有孙的人,为你自己的儿孙积德吧!对我这样的幼女下如此狠手,也不怕将来遭报应!”
南康公主是多在意自己的两个儿子,听到桓姚这类似于诅咒的话,立刻火冒三丈,踢了旁边拿戒尺的仆妇一脚,“给本宫狠狠地打!这点力气给她挠痒不成!”
那仆妇当下再不敢留手,每一下都使足了全部力气,将那戒尺狠狠朝桓姚手腕上砸下去。
桓姚痛得几乎要失去理智了,额上冷汗直冒,手腕上那剥肤切骨的疼痛吞噬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好痛,她死命地挣扎着,只想逃离那落下的戒尺。但她一介柔弱幼女,就算拼了命,那点微末的力气又怎么挣得过身前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健壮婆子。
那铁爪一样的桎梏,她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只能无助地承受着那刻骨的剧痛。手腕上已经破了皮,渗了血 ,每一次戒尺落在伤口上,那狠毒的力道,都如同在伤口上砍了一刀。
桓姚前世今生都最是怕疼,从未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哪里能忍受得了。随着戒尺一次次落下,她再也没有力气想其他,挣不开,逃不掉,只能以一声声惨叫与呼喊来发泄。
“救我……姨娘……嬷嬷……救我……”
痛,好痛,那逃不开的疼痛叫她几乎想立刻咬舌自尽……可她不能死,不甘心就这么死……排山倒海的疼痛让她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到最后,她的意识里便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哐地一声巨响,东苑紧闭的院门狠狠地砸倒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一个高大的蓝衣少年满身煞气地闯了进来,身后是躺了一地哎哟呻|吟着的婆子仆妇。
“放肆!桓歆你竟敢擅闯东苑!”南康公主怒斥道,眼里像要射出刀来。
桓姚虚弱地抬起头,看到逆光而来的男子,眼里迸发出无限希望,有人来救她了,一定是来救她的!“三哥……”
桓歆丝毫没理会叫嚣的南康公主,疾步冲到桓姚面前。她脸色惨白如纸,额际的发全都被汗湿,气息微弱得几乎下一刻就要断绝,那仰望着他的专注而殷切的眼神,仿佛寄托了全世界的希望,让他的心仿佛被带着利爪的手抓了一把,不由自主狠狠一颤。
“滚,或者死!” 对仍旧固执地押着桓姚的几个婆子,桓歆几乎是从齿缝中吐出了这几个字。
婆子们见三郎君眼中杀气毕露,皆是心上一抖,下意识地就放开了桓姚。
桓姚失去了支撑,身体便软软地往边上一倒。
桓歆立刻上前接住。
那瘦弱单薄的身体落入怀中,轻得就如天际飘来的一抹薄云,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叫他止不住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