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姚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无妨啦,如此珍贵之物,便是能用,我也不好无功受禄。”然后,又跟荀詹说,要一起去把他送给她的这棵“绝壁之花”栽种起来。
见荀詹不反对,还得寸进尺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略带娇痴任性地道:“师长,你可不许用你的道术!我们要亲手一起栽它!”
桓姚这般情态对荀詹来说十分新奇,至少,她从未这样对他过。对着那双微含祈求又精灵生动的眼睛,看着她嘴角因撒娇而微微翘起的弧度,一个好字便脱口而出。
两人来到小花园中,讨论着选了个光线适宜的地方,桓姚命人拿来铲子和手套,又让要代劳的侍人都退下,然后把花锄递给荀詹,笑吟吟地道:“师长,你来刨坑……”
体力活自然是该男人做。
不得不说,荀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虽说家学渊源要学医,但那毕竟并非他主攻的,对药物栽培根本没怎么了解过。而桓姚,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虽然历来爱这些花花草草,却从来没动手种过。但总觉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种花不就是那么回事,刨坑,填土,浇水。
天下谁能拒绝得了桓姚的祈求呢,荀詹自然也不例外。他拿起花锄,一下就在地上挖了一米来深的洞,当即吓了桓姚一跳。一看手中的石莲,一共也才尺余长,立刻娇呼道:“不对,太深了!师长,你看,花才这么长,你挖这么深不就把花全部埋进去了么!重来重来!”
按着桓姚这个半路出家的花匠指挥,终于刨好了一个深度适宜的坑,桓姚把那株石莲放进去,让荀詹来扶着它,自己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泥土往坑里填。看着碗大一块的泥土,她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抛下不管,继续小心翼翼地搬起土块往坑里摆放。
两人蹲在这个土坑边,相距不过尺余,和风微微,荀詹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清香,金色的阳光之下,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同停在花间的蝴蝶一般轻轻扇动着翅膀。
和桓姚一起,以往除了书房还是书房,从未做过别的事,这一切,对他都是那么新鲜的体验。看她认认真真地掂量手中的土块,思考着摆放角度的样子,他竟觉得心头如同沁入了一股甘泉一般。
折腾了半晌,总算是把花栽好了。
叫人打水来净了手,桓姚已经很饿了,便叫人送了些早点到书房来。
“师长,我们一起吃吧!”桓姚邀请道。受前世的影响,她完全不介意与人同桌而食,中国自古也就是唐代以前才是分餐制的。
“吾不食凡俗之物。”
以前桓姚问过他,他辟易五谷是认为其中含杂质,不利于修行,但若说太大的损害倒也谈不上。只不过他自小习惯如此了。
桓姚不肯放弃,用筷子夹起一个八宝酥,踮起脚尖凑到他嘴边,很是轻车熟路地撒娇道:“师长,你尝尝看嘛,这是我最爱的点心之一,味道很好!”今日一番接触,桓姚已经能很自然地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男人对待了。
荀詹经不起她央求,只好张开了嘴,咬了一口那黏米点心。倒是不甜不腻,带着一股五谷和豆类的清香,听她说这是她最爱的点心,也不觉得那么难以接受。
待意识到自己竟然就着桓姚的手吃完了一整块点心,荀詹不由有些脸上发热。落荒而逃一般地推开她,“你自行研习,吾先回去了。”
“好久没如今日这般开怀了,谢谢师长陪我!”桓姚柔声道,然后又微带恳求,“明日也来可好?”
荀詹虽未回答,第二天却如约而至。
进书房之前,还特意去看了两人昨日一起种的花,见它已经变得蔫搭搭的,倒是有些着急,特意为其注入了一股生气。若非如此,就两人完全不考虑花的习性,随意乱栽,这株花未见得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能活下来。
来到书房等了一会儿才见桓姚进来,兴高采烈地指着自己的耳朵对他道:“师长,你看,可美?”
荀詹细一看,原来桓姚替换了往日的耳饰,把昨日他送的那种小号的绝壁之花的花朵摘了一个下来,用她惯常戴的珍珠耳钉簪住戴起来了。小巧玲珑的淡蓝色花朵,衬得她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几乎有些晶莹剔透,确实淡雅又美丽。
荀詹点头。
桓姚道:“师长送的两样花,我都喜爱!”又说,“只可惜,这么好的花,不几日必定会蔫枯而去。”她本意,其实是暗示荀詹再送别的花。
荀詹闻言,道:“将花存放于玉盒中,可保其多日不变。”对桓姚而言,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见桓姚脸上露出欢欣的笑容,荀詹也觉得心头有些淡淡的愉悦充斥着。
这一整日,桓姚一边看书一边不时向荀詹请教,及时教学,倒和以往的教授模式大为不同。
如此,时间很快过去三天。眼看着马上就是桓歆的寿宴了,想到他寿宴一结束,恐怕得了空闲就会再来松风园,便请求荀詹,让他告诉桓歆,她在余毒未清之前是不能结亲的,暗示其不能行男女之事。
经过这三四天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相处方式的相处,荀詹和桓姚的关系进步了许多,是以,桓姚也是见时机成熟才敢堂而皇之地对荀詹提这种要求。
荀詹只当她怕如外头女子一般早嫁,便同意了她的请求,当下就去跟桓歆说了此事。
桓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码好这一章比昨天更晚,因为它更长。已经三点半了,于是依然放到早上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