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丽县那边来的电话,说她亲生爸爸,病了,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小楠接到电话就直接过去了,一个人走的,连经纪人助理都没带!”薛映洁和善的跟皇甫仁解释着欧石楠的行踪,虽然性情温柔的她不能理解欧石楠为什么吊着皇甫仁,但她看到了皇甫仁因此的不安,还是想要帮助两人避免有什么误会。
因为薛映洁的话,皇甫仁也不再担心,而是真正坐下来,跟韩家人一起吃早饭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像是这家中的一份子一样,自然的相处着。
这边皇甫仁跟韩家人言笑晏晏,欧石楠却一个人乘坐飞机,然后转乘火车去往丽县,那个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的地方。
欧石楠的父亲,当年因为家暴,导致妻女伤残,被判处20年的有期徒刑,之后就一直在监狱服刑,而欧石楠则是一个人带着母亲北上,来到京城,闯下现在的事业和名头,一转眼就是十年。十年里,她将这个跟她有血缘的男人完全彻底的遗忘在脑后,不曾有过一点的关心,却没想到,在这么多年后,突然接到了他的消息。
“是欧石楠小姐吗?这里是丽县看守所,您的父亲近日被诊断为肝癌末期,他想要再见见你……”安静的夜里接到这样的电话,欧石楠感觉很突兀,第一个想法就是拒绝,那个男人,实在让她兴不起任何见面的想法,本就是毫无关系,何况曾经有那么不好的记忆!
可不知道怎么的,在那通电话之后的一天时间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丽县看守所的外面,这座灰色的牢笼,阴沉灰暗的铁门紧锁着。
坐在会面的房间里,欧石楠安静的坐着,没有遮掩自己的容貌,有旁边的警员看到是她,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欧石楠这个名字,对于丽县这个小地方的每个人来说,都是陌生又熟悉,也曾经听说她的父亲就在这里服刑,但他们,却都是第一次见到欧石楠本人过来。
哗啦哗啦,隔着玻璃的房间里面,年迈的男子脚步有些踉跄,头发灰白着,满脸的皱纹,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欧石楠的一刹那,像是闪过光芒一样。
男人坐下来,隔着玻璃看着对面的妙龄女子,十年了,他们没见面的时间,他曾经荒唐的怀疑过女儿和妻子,也曾给予过她们伤害,法庭上的宣判,让他明了了自己的错误,他本以为未来还有机会挽回,却没想到,病痛宣判了他的死刑,他已经无法弥补曾经给过别人的伤害了。女孩的面容依稀有他年轻时候的面貌,以前从没这么仔细的打量过自己的女儿,额头上的疤痕,时隔多年,依然隐约可见的,白皙的皮肤闪着光泽,他的女儿,这么多年,过的很好。抬眼看到欧石楠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面,大大眼睛,黑色的瞳孔,干净的映澈着他的容貌,冰冷而理性,没有任何的感情。
“孩子……”男人伸手,隔着玻璃像是要触摸欧石楠的脸颊一样。
对于男人的动作,欧石楠却下意识的躲避,这动作甚至像是未经大脑的反射,那么自然的身体记忆。甚至还有一点瑟缩,欧石楠苦笑,十年了,该是多么深的伤痛才让这副身体,连每一寸肌肉都不曾忘却。
欧石楠不知道,孩提时候被亲人伤害,长大后如何面对这个亲人,才是最正常的?她不懂,所以只能沉默以对,她只是曾经被这个男人打过几次而已,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她没有权利代替那对早早离世的孩子和母亲,谈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原谅,因为她毕竟不是他们,她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个男人而已。
“女儿,对不起!”男人红着眼睛,满眼的愧疚,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离开人世了,他更知道,曾经的自己犯过多大的错误,他喝了酒昏了头,脑子不清不楚的,做下了太多伤害自己亲人的事情,等待上天宣布了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一点时光,他只想要忏悔,自己的罪过。
这时候她该怎么做才是一个女儿正常的反应?欧石楠皱着眉头,只冷眼瞧着眼前男人的动作,不说一语。像是一个旁观者,她并不同情眼前的男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不是犯了错,哭一哭,就该被原谅。前世她就听过一句话,不要说对不起,否则好像我不回答没关系,都是错的一样。不是每个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至少眼前这个男人,错的不值得被原谅。至少她自认为没有什么资格说原谅。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会说没关系,所有的抱歉,等到了下面,你亲自跟她们说吧!”欧石楠皱着眉头,这样说道,到最后,这个男人也如此的自私啊,十年不见,这个时候见面,不过是想再死之前,让自己能够安心,可惜,她不会让他如愿,她不恨这个男人,但也不能容忍一个犯过那么大错误的人,可以安详的离开人世,不管这是不是真正的欧石楠母女想要的,但这确实不是她想给的。
冷言刺骨,语言可以多么冰冷,想必就是这个时候吧!男人被欧石楠的几句话给刺的噎住声音,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熟悉却陌生的女儿,多年都未曾清明过的大脑,不知为何,清晰起来。
“你是谁?”
听到他的问题,欧石楠挑挑眉,原本脸上的无表情,突然带着一丝恶意的戏谑“我是谁?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