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洞庭湖离京师的路程比鄱阳湖要远,他想见的浪翻云极可能还未抵达金陵,庞斑的行踪更加飘渺不定。反正他在这里连一个人都不认识,又无事可做,帮这个忙又有何妨?
但他和虚若无从无交情,有交情的不舍又不在这里,贸然找上门去,未免无礼。
一开始他想以鹰刀为借口,询问杨奉和鹰刀的下落,问鬼王肯不肯将刀归还风行烈。但事实上他认得的人中,从厉若海到谷倩莲,没一个人在意鹰刀。风行烈武功恢复之后,更是把这把绝世神兵忘到脑后,提都没提过一句。
后来他才想起,左诗正是现成的理由。屠蛟小组掳走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无论是不是用来要挟浪翻云,都是极为丢人现眼的事。
现在他不知左诗下落,前去问同为朝廷办事的鬼王,虽然牵强,至少理直气壮。
鬼王府又名“无心府”,与南粤魅影剑派,漠北万恶沙堡合称黑道三大邪窟,但实力的差距如鸿泥之别。经过双修府一战,魅影剑派接近全军覆没,万恶沙堡早已是方夜羽的走狗,但至今无人捋得动鬼王府的虎须。
慕典云进入金陵的第二天,便站在了清凉山上,鬼王府外,依足礼数求见。
金陵成为国都后,被改名为应天府,但纸醉金迷的柔丽景色丝毫未受名字影响。战乱过去,承平日久,此地发展的比六朝时还要繁华,在古都的苍郁深秀中,透出属于大明的绚丽风光。
而清凉山的风景较之金陵城又有区别,山形龙盘虎踞,山中清幽宁静,难怪鬼王择此处建府。
慕典云本已做好被拒之门外的准备,结果出乎意料,鬼王府接了拜帖之后,虚若无的徒弟,“小鬼王”荆城冷亲自出来,将他客客气气地迎入府中。
荆城冷年纪约莫二十五、六,英伟挺拔,言谈举止中透露出强烈的自信心,绝非俗流。
虚若无本人则是另外一种感觉。他脸孔瘦长,鹰鼻钩悬,身形潇洒挺拔,看似有点平凡无奇,仔细一看便会察觉他惊人的独特魅力。即使是慕典云,也无法只从外表看出他的年纪和身份。
他的风采与庞斑、厉若海、里赤媚等人均毫无相似之处,气质极为神秘,让旁人没办法看透,也许“神秘”本身就是他的特质。待他一开口,慕典云更是难得地出现惊讶感觉。
虚若无以温和好听的声音道:“慕兄身为医者的名声不浅,连虚某都听过你的大名。如今见到你本人,方知你的奇异之处绝不限于医道。”
慕典云心中已有预感,仍强行按捺着心情,微笑道:“威武王言重了,若论武功,恐怕慕某未必及得上尊驾。”
虚若无双目中射出奇光,沉声道:“慕兄这话言不由衷,你想问的明明是其他事情,为何要扯到武功上?以及你并非朝廷中人,可以直呼我虚若无之名,或者称一声虚兄,亦无不可。”
慕典云心知肚明,虚若无一定听过自己的名字,否则不会进来的这么容易。他也早知道虚若无精通相人命理之术,却不知居然灵通至此,超越了寻常相士卜问吉凶的局限,一见面便指向常人难以触及的玄妙境界。
他仍然保持着微笑,不去顺着虚若无的话说,“那么就请虚兄把话挑明。”
虚若无淡淡道:“其实虚某也不想这么咄咄迫人,怎奈慕兄的面相和来历都太过稀奇,让虚某生出久违的兴趣。在我眼中,你是个没有来历的人,我看不出你的相格,看不出你过去的经历,更看不出你未来一生将发生的事。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慕典云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盯视着这个以一语震撼他心灵的人。即使强如庞斑,对他的冲击也没有这么大。
虚若无忽地又洒然一笑,“当然,此事涉及到过往**,慕兄不愿答便算了。你就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而存在的那样,我亦不知应当怎样形容,能见到这样的相格,这次见面便值回票价。”
他先是表现出有些急迫的浓厚兴趣,又拿得起放得下,绝不真的咄咄迫人,倒让慕典云觉得难以应对。
直言自己是来自李唐的异乡客,当然骇人听闻,而且也是毫无必要的。但在这奇人奇术的诱导下,他仍忍不住问道:“就算虚兄所言句句属实好了。我只想请教,这看不出过去未来的相格,和正常人的相格有什么不同之处?”
虚若无已完全恢复了潇洒气度,从容道:“严格来说,我仍能看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譬如慕兄近期将交上桃花运,但牵扯到人生的重要大事则完全模糊。其实冥冥之中,命运的大概轨迹已经注定,所以才有帝王之相、枭雄之相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