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朱樱便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原本就不喜动,近来却更加懒怠了起来,刚起身便又有了困意,食欲不佳,总有些恶心反胃……
她心下一个咯噔,刚想让百合请太医来瞧瞧,便听到安清平焦灼的声音。
“主子,奴才听闻今日翊坤宫的淑妃受了惊吓,似乎要早产了。”安清平急匆匆的进来,“皇上赶去了翊坤宫,各宫的主子也都赶过去了。”
“什么惊吓,淑妃的情况如何?”朱樱本是在练毛笔字,匆匆搁笔,“兰湘,百合,为我更衣。”
“回小主,是淑妃回宫的路上途径储秀宫边上发生的意外,不知打哪突然钻出几只野猫,惊着了抬步撵的太监,这才害得淑妃娘娘动了胎气。”
兰心堂离翊坤宫近,朱樱赶到之时还算早,只稀稀落落来了几位妃嫔,在殿内低低窃语着,听闻她的到来,眼神里各含深意。
“朱妹妹来的可真早,不知是在为淑妃娘娘担心呢,还是存了别的心思?”萧充仪笑着问道。
朱樱不卑不亢的反问:“妹妹自是同充仪姐姐抱着一样的心思的,难不成充仪姐姐抱着别样的想法?”
萧充仪脸色气得通红却也只能顺着她的话接:“我自然是希望淑妃娘娘母子平安的!”
朱樱脸上并无半点占上风的得意,只安静的候在一边。现下她恩宠不再,也没人愿意多跟她费嘴皮子,大殿里便又恢复了之前的风貌。
一直到嘉元帝携着张贵妃一起进了大殿,朱樱一直觉得这两人极为登对,眉目同样出众,只一个气势逼人,一个姿态娇艳,一黄一紫,就连脖子上的佛珠,都有些相似,搁在皇宫外必是天作之合的姻缘。只是,两人的表情都算不得愉悦。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殿内的宫妃除了病重的皇后其余均已来了,齐整整的福身行礼。
嘉元帝亲自扶着张贵妃做了上位,那是素日里姜皇后的位置:“爱妃们都起身吧。朕在储秀宫就听闻朕的淑妃遭受惊吓,可有人给朕说说,是怎么个惊吓法么?”
淑妃边上的月圆一向机灵,此刻一瘸一拐的从候着的宫人里走出来,跪在嘉元帝和张贵妃跟前磕头:“皇上,请您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你先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何事?”嘉元帝沉着声音开口。
“回皇上,淑妃娘娘昨夜梦见观音大士托福,今日便诚心去寺里酬神还梦,回来的途中经过储秀宫旁宫道时,竟不知打哪钻出几只野猫来,吓得抬步撵的公公脚步不稳,这才惊着了淑妃娘娘。”月圆身上的宫装仍旧有些污迹,话语里虽有余悸却条理分明。
此时内室里却忽的传来淑妃的喊叫,略显凄厉,太医白着脸出来禀报:“皇上,淑妃娘娘孕期心绪郁结于内,加上方才的惊吓,只怕……”
“混账,朕养着你们这些太医是来天天给朕添堵的吗?!”嘉元帝私心想着如今淑妃已经接近临盆之期,这一番惊吓虽然惊险,却不至于有太大损伤的,不想竟是这等凶险,“保住朕的淑妃和皇子,否则,朕不想再看见你们这些孬种了!”
嘉元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狠绝,将为首的太医踹得老远:“滚进去,朕的皇子出不来你们也别出来了!”
太医们自是连滚带爬的进了内室拯救淑妃和小皇子去了,大殿里众人瞧着嘉元帝脸色不豫,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一等,便又是从巳时等到了申时,四个时辰就是八个小时,所有人屏息听着淑妃的叫喊,滴水未进。中途崔永明来询问可否传膳时被嘉元帝踢了个心窝子,最后便也只有怀孕的张贵妃食了些点心。朱樱小幅度的抚着自己的胃,想安抚这股难受和疼痛。
淑妃声音歇了的时候并没有婴孩落地的大哭声,殿中的人个个精明,自然已经明白。太医和稳婆颤巍巍的跪在殿内,浑身带着血腥之气,熏得朱樱几欲作呕。
“说!”皇上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太医根本已经不敢启齿,只稳婆哆哆嗦嗦:“回……皇上,淑妃娘娘身体只需好好调养便可恢复,只是小皇子……”
说到最后那稳婆有些豁出去一死的壮烈,一咬牙:“小皇子甫一出世便……便已经夭折……”
嘉元帝怒气滔天,让人把这些个庸医和稳婆都拉出去了,才脸色铁青的行至月圆身旁,居高临下的开口:“你的腿可是护主时受伤?”
月圆身躯匍匐在地,声音哽咽:“奴婢无能,让娘娘和小皇子受惊,还请皇上责罚。”
“月圆,你告诉朕,朕的皇宫,是何处无故钻出那些污糟东西的?”嘉元帝前一刻的怒意似乎瞬间蒸发,声音恢复冷淡。
“当时事出紧急,奴婢并未看清。”月圆跟前的地上已经有泪滴落下,“只奴婢曾经听闻,野猫总是独居,却无缘无故的突然出现这么多野猫,宫中只有贵妃娘娘养猫,还请皇上为淑妃娘娘做主!”
“朕自然会替你家主子做主的。”嘉元帝转身,将视线定在坐在上位的张贵妃的身上,“爱妃,这宫女说的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