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司命姑娘说的浮水部族?倒是未受战火之苦,也算得上悭臾说过的世外桃源了。”
看着下方欣欣向荣,人民面上都带着朝气的样子,太子长琴颇为欣赏的点点头。
“那我们快些下去吧!”悭臾有些迫不及待的从长琴怀中探出头,金色的眼睛几乎如同烛火般冒出光来,让长琴看的失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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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这不周山周围的地势很高啊,中原都已经是春风遍地了,这里地上还有这么厚的积雪。”
悭臾从太子长琴怀里跳下来,地上的积雪几乎瞬间就没过了他的小腿,积雪松软反而令人难以挣脱,悭臾忙得满头大汗才把自己从雪地里拔|出来。
太子长琴有些惊讶的看着双手,悭臾外形虽与正常人类孩童一般无二,但真抱起来才注意到他轻的过分,感觉就如一片云雾般,当真轻如鸿毛。也因如此他才会越发不愿放手,直觉应当将他护在怀中呵护才会放心。只是这样的想法随时日越久也越发深沉,近乎执念,这……恐怕不是好事。
一道带着怒气的视线射向他,才将他从沉思中拉出。抬眼看去,却是悭臾跌坐在地,树上的落雪掉下几乎将他埋了个结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从雪堆中瞪着他。
可恶!为什么长琴那家伙就能这么潇洒的站在雪面上啊?!呜……好冷。悭臾的怨念近乎具象化背景一片阴沉,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望着潇洒临风而立的太子长琴。
长琴止住笑,上前将悭臾抱起,随手化去他身上的雪片,不留一点水痕。悭臾感到太子长琴怀中的温暖,下意识地向温暖之所里蹭了蹭。要知道就算他不畏冷热,但是喜欢温暖是人之天性,所以他这样情有可原。
倒是头顶长琴神情复杂,脸上不知是苦笑还是宠溺。
“咦?”
一声微弱的低呼吸引了心思各异的两人的注意,齐齐抬头看去,一名衣着素雅,霜白长发以丝草为绳梳于脑后,神情豁达而明朗的拾柴老人站在树下向这里看来。
然而太子长琴皱了皱眉,看得再仔细些,便注意到眼前的人左眼作靛蓝色,像是嵌着颗映着海水的珍珠,与右眼的黑色迥然不同。这样奇特的眸色,甚至超出了他所知——他所知道的人类,生来全是一色的双瞳,只有妖物才生有异色,以昭明血脉之别。
可奇异的是,这人分明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类的老人,这样一双眼睛倒只能说是别致。唯一一点令长琴在意的,就是这老人身上浓重的神龙之息。那是绝无可能认错的,被诸神畏惧的嗜杀的烛龙之子的气息——早在来到这里之前,远望不周山时就能清楚感受到的两条神龙气息之一。
长琴怀中抱着悭臾不方便行礼,也只是点头向老者示意。
“失礼了。在下名为太子长琴,这是悭臾,在下等是听闻浮水之地有琴艺之大能者,故慕名而来。”
“呵呵,公子气度非凡,小公子倒也生得可爱。浮水之地偏远,两位远道而来当真是辛苦了。”
老人不在意的呵呵笑着,慈爱和蔼,那双异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欢迎,淡泊种种光明的心绪,长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人生出戒心来,便也微笑回应。
“我看小公子有些畏寒,不介意的话,就去老朽的家中休息一下吧。”
老者热情邀请着,悭臾立刻冒出头来欢快地答应下来。
“谢谢你,老爷爷。”
太子长琴汗颜,若论年纪,只怕这老人还不够悭臾年纪的一半吧?但是凡人年寿虽短,但在短短数十年中所能领悟的人生道理,有时也是发人深思,令人敬佩。这样一想,悭臾倒真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除了年纪……
两人随老者向林中行进,没多久便看到一座小屋,进入屋内只觉得布置干净简洁,悭臾有种看到长琴营帐时的感觉。只是这里多了一座火炉,而桌案上摆放的那把琴,木料虽说上乘,但尾端也已被火烧过,琴弦却是少见的冰蚕丝,最奇特的,当然是对长琴而言,那把琴是七弦琴,而长琴常用的是五弦,有着最基础的五音之琴。
悭臾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后世中七弦琴才是常见之物。若说要惊讶的话,‘太子长琴抱琴而生,好乐风雅’,长琴原身凤来琴的五十弦才让悭臾吃惊了好久。区区七弦,真没什么可惊讶的……
“两位公子似乎对琴都颇为在意啊。”老者将炉上陶壶取下,给两人各倒了一碗热水,呵呵笑道。
“谢谢。”悭臾双手接过,小口小口的啜饮,眯眼笑着,“其实我的琴艺都是长琴教的……对了,我记得浮水部族不是大旱缺水么?怎么……”
“呵呵,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老者笑着坐下,“神龙赐予一枚龙鳞埋于井下,保佑我浮水永不为旱情所扰。”
“……倒没想到传说中那般可怕的烛龙之子,竟也有这般体恤怜悯之心。”长琴感慨颇深。
“呵呵,发端于情,自然感心动耳,神龙虽然暴戾,一样具备七情,只需凭藉本心自然能感动他。”老者笑着辩护。
“万物皆有情,世人倒是对神龙误解颇多。”长琴了悟,长身而起对老者一拜。“老翁所言无不令人深思,长琴拜服。不知老翁名讳?”
老人伸手,手掌轻轻揉抚着悭臾的头,悭臾眼神一动,老者十指均有弦纹,那是长期接触某种弦乐器的留下的痕迹,看来……
老者笑言。
“老朽名叫师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