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娘亲取的。”天青。
“……”悭臾。
“大哥……你说,爹娘死后会不会变成仙人啊?”天青趴在桌子上拨弄着酒杯,脸色潮红。“爹总说他过的比神仙还快活呢。嘿嘿,大家都说仙人如何好,我长大了,嗝,也想去看看仙人是什么样子……”
“仙人啊……自然是什么样子都有的。”悭臾摸摸他的头,“说不定你认识的哪个人,他就是呢。”
“可我总觉得,你就是仙人呢。”天青喜欢悭臾手上温温凉凉的温度,侧过脑袋在悭臾掌心蹭来蹭去。“不不不,不对,你比仙人都好看。”
“呵呵,你见过仙人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今日不知为何对着这个小鬼如此开怀。
悭臾饮一口清酒,这酒没有榣山的酒来的醉人,他却已经觉得有些朦胧。“我见过啊……那人,哪怕是你第一眼见到,也会觉得,神仙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光风霁月,如若春风,我大概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呵,就算是现在,我也……我有些怀念他弹得琴了呢。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了啊。”
“琴?”天青有些迷迷糊糊的努力撑着眼睛,“你弹得就很好啊。比,比村子里的人弹得好听多了。我没听过比你弹得更好听的了!”
“哧……我的算什么。这些,都是他教我的呢。”悭臾靠在椅背上,神色悠然而遥远,似在回忆久远之事。“细细一数,已经过了这么久啦!有点……累了。”
天青已经脑袋迷糊的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他俨然是把悭臾真的当成了仙人,呵呵笑问。
“很久……嗝,是多久啊?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数不清了。臭小子,神魔的寿命可比你想得更久远啊!就算是普通的地仙,也有几千年的寿命呢。”悭臾屈指敲打天青的额头。“小子,你也想成仙?”
天青眼睛蓦地一亮。“想啊!世人都说神仙好,那当了神仙,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
“世人都说神仙好……么……可小子,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悭臾不等天青回答就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一开始,只是想多陪陪我那个别扭的妹妹……后来,我把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害死了。所以我就一直在人间找啊找啊,找的好辛苦啊!那么长那么长的日子里我都找不到任何开心的事情,可我到底是找到他了……成仙哪有那么好?还不是打来打去的,神魔之战你往战场上一站,到处都是你死我活的厮杀!魔不死不灭只知厮杀,神受了伤一道法术就复原。神魔之井里到处是一片红色……一个人在那里什么都不是!你不想死,就只能挥剑再挥剑。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一样的,神会陨落,魔会消逝。没有谁……不对,还有她是永垂不朽的。可我已经受不了这漫漫的长生了啊。等我把他‘治’好了,我就要走了……虽然有些对不住,可我终究还在这天地里不是么……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已经走了很久了,我也该走了。不然,这人生真的……太无趣了……”
“……可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对不对……呢……”
云天菁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醉倒的‘少年’,抚额长叹。怎么都这么不省心呢?下一秒,她的下巴险些就掉到地上找不回来!——
哦哦哦,哦买糕的!那只白貂居然能化成人形?!不对不对!重点错了!那个人得脸怎么那么像老板,或者说像太子长琴?!他居然就那么亲下去了?!!!
云天菁觉得她今天一定是喝多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小白貂变成了男人,还吻了醉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悭臾?!这个世界太疯狂,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
长琴接收到一股不可思议的视线,回头就看到瞪圆了那双淡蓝眼睛的女孩,脸色瞬间从难以置信变成兴奋至极。连他都觉得有些尴尬,现在的小孩子啊……扔了一道警告的视线过去,云天菁很是上道的转头充当空气,小心翼翼的将自家哥哥拖回屋里。非礼勿视呀非礼勿视,谁知道这位是不是已经开始心性变异了的?一个不小心把他们咔嚓了,那可就没得玩了~
长琴在悭臾额间的青纹落下轻如蝶翼的吻,他从不知晓一向活得欢乐的他心中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他竟是要在皆大欢喜的时候转身离去么?
“你怎么能这么潇洒……”这么残忍……
俯身将淹没在白衣中的少年抱起,小心翼翼,如置珍宝。心中感叹于少年的轻盈,而少年在怀中睡得全然信任,更令长琴心绪复杂。
将人置于床榻之间,手指轻盈的掠过少年的脸颊,颈间,俯首埋于少年的颈间,感受着少年较之平日略高的体温。
“长琴……”少年单薄的嘴唇呢喃着自己的名字,长琴食指停在悭臾的唇瓣上。
人们常说,唇薄的人,情缘淡,人情薄。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这样的你,令我如何是好……
长琴按耐住心中的躁动。苦笑着走出温暖的房子,屋外,大雪已停,天上明月好似触手可及,清幽的光芒洒在山头,倒影一片银白。伸手折断一截树木枯枝,细碎的白雪融于掌心,化作沁人的凉意。
这等圣人,自己好像还要充当许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