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怪他.她其实很想问问他.那些年都是怎么过來的.那时候的他一定很挣扎吧.她其实只是担心他.但她不能告诉他.沒办法让他因为自己再受一点伤.纵使他未必会出事.
当年木流烟和轩辕烈的事她翻过谷里私藏的卷宗.原來伊人谷还有那么几个武功惊人的前辈.专门处理谷外这些纠葛不清的感情问題.若是连轩辕烈都会重伤.她真的不敢让楚莫言涉险.
可是.这些他都不明白吧.他一定以为她在生气.他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与他决断.然后回谷.把答应师父要完成的事都完成.最后再离开伊人谷去找他.这些不都是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吗.只是真正做起來.怎么这么难.
果然.第二天雪清幻就随水流沁她们离开了.清沅有些不开心.走得太突然了.她还沒來得及和莫为告别.雪清幻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很无奈.她根本就不敢给他们好好告别的时间啊.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清沅虽不明白为什么.却也觉得好像有事情会发生.不敢任性.
只是清沅听话不会任性.楚莫言却办不到.一听到雪清幻离开了.立即就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们是多早爬起來的.他怎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看到他们.
“雪清幻.”
他是想就这样不告而别吗.他绝不允许.
伊人谷的女弟子都窃窃私语.张流云冷然道：“你不是说你与他沒什么吗.”
“可能有些误会.我去与他说清楚.”雪清幻淡淡道.
“别到时候搞的不清不楚的.”张流云沒好气道.
雪清幻对水流沁说道：“流沁师叔.你带着大家先回去吧.我马上就跟过來.”
水流沁看了眼那在风中红衣飘扬.长发凌乱的男人.叹了口气道：“看來不好应付.你当心些.”
雪清幻点了点头.一步步缓缓朝楚莫言走去.见她已经靠近自己了.楚莫言却更等不及了.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消除他们最后的距离.
“清幻.我……”
“嘘……”雪清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着伸手去抚摸他凌乱的长发.
他不懂她是怎么了.那双平日就很晶亮的眼眸此刻更是水润.就像一汪秋水.明明清澈见底.却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他看不懂.她明明是在微笑.为何却给他一种下一刻就会落泪的感觉.
“早上还沒束发就跑出來了吗.”雪清幻笑道.
他点头道：“嗯.我着急.”
嗯.他很急.很着急.怕再晚些就追不上了.
“不是连脸都沒洗就出來了吧.”她笑道.
他抓住她的手蹭着自己的脸说：“就是沒洗怎么样.你嫌弃吗.”
“嫌弃啊.”她笑道.
什么.他一愣.她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雪清幻忽然背过身去.她说：“楚莫言.你何必追出來呢.我们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不是吗.演戏演过头了.就沒趣了.”
“雪清幻.你到底在说什么.”楚莫言皱眉.
“我在说什么.我以为你知道.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不就是因为我生得像你师妹吗.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啊.反正我在临安也无聊.可现在.楚莫言.我已经玩腻了.沒兴趣再陪你玩下去了.”
见雪清幻就要走.楚莫言一把将她抓了回來.他不解道：“雪清幻.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的.你难道还真的了解过我吗.你喜欢的不过是你师妹.我给你看到的也只是你师妹.不是真的我.”雪清幻冷冷道.“楚莫言.我是伊人谷的谷主啊.江湖上传言世间最冷情冷心的便是每一任的伊人谷谷主.你不知道吗.”
“我当你是不一样的.”
雪清幻笑道：“这世上沒有那么多例外.楚莫言.我也以为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人.”
楚莫言一怒.杀气又控制不住了.他怒道：“雪清幻.你别逼我杀了你.”
“楚莫言.你我身份本來就对立.我也沒有许诺过你什么.就凭你是修罗殿尊主.恐怕迟早有一天长老们也会叫我杀了你.”雪清幻冷冷道.“趁现在什么都沒发生.我们就此别过吧.”
“雪清幻.你怎么能说我们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见楚莫言手上青筋暴起.雪清幻道：“怎么.你真想杀了我.那來啊.”
话音刚落.楚莫言一手已经掐上她的脖子.就掐死她好了.让她不能再背叛自己.让她不能扰乱自己的心.让她再不能离开他.
可是.他的手怎么一直在抖呢.他怎么还沒下手呢.掐死她啊.可是以后都再不到她了.可是……
他怎么办不到呢.
“雪清幻……”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她.好像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和她说.“你走吧.我楚莫言此生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好.我走.”雪清幻转身就走.脚步平稳.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影响不了她.
楚莫言看着她的背影.真的觉得她过于冷漠了.原來自己从來都沒有真正认识过她吗.
“雪清幻.你未免太会演戏了.”
听到他低沉的话.雪清幻不由脚步一顿.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來自己真的很会演戏啊.他一向聪明.却看不出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好像走了很久.很久.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走到哪里了.失魂落魄的.完全沒了往日的风采.现在若是回去会被流云师伯他们嘲笑吧.休息一会儿吧.先把自己情绪理好再说.
她其实也不想这样.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忽然狠心了.怪她太笨吧.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楚莫言他会恨她吗.
雪清幻觉得自己走不动了.眼泪一滴一滴啪啪啪地往下落.可她还是低着头沒知觉地向前走着.
天忽然就下起雨來了.雪清幻也沒有避雨.依旧不停地往前走.
怎么忽然沒雨了呢.雪清幻迷茫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流沁师叔……”她终于彻底沒了知觉.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阿幻.”水流沁连忙扶住她.
看來.这又是一场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