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湄冷哼一声:“得了吧,谁知道你们医院的护士是不是都跟你一个德行,妈这儿有我和知秋守着,你一个外人就甭瞎操心了!”
“安湄,你给我闭嘴!”安老太太刚训斥完安湄,一扭头却看到安澜径直奔出了病房。她不由得捂着胸口满脸心痛:“老头子,你这是又何必呢!”
安拾锦从安澜下班回来时就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不但如此,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在厨房里做晚饭,要不是安拾锦刚巧进来喝止,恐怕她的左手食指早已皮开肉绽。
通常情况下,安拾锦是不会轻易使用读心术的,毕竟心事也属于**的一个范畴,没有经过别人允许而去随意偷窥实在不属于大丈夫行径。不过,莫尤说过,人心叵测,只要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偶尔使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私自探查安澜的心事,安拾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到她。
二十五年前,安澜还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护士,杨青云的母亲突发脑溢血,在医院做完手术后颅内压始终没有控制下来,人也一直昏迷不醒。安澜负责严密观察她的病情变化,每天给杨老太太量体温测血压保持呼吸道通畅。与英俊孝顺的杨青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久而久之就萌生了某种异样的情愫。
后来,杨老太太还是没能挺过这一关,颅内压不断升高引起脑疝,她就那样去了。母亲是杨青云唯一的亲人,在他最伤心颓靡的那段日子里,安澜充当了解花语的角色,主动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用自己一点一滴的执着深深打动了一个男人的心。
爱情从来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就算安澜能够预知杨青云终归会在38岁那年死于车祸,她也会拼尽全力去和他在一起。对于她而言,他给她的12年鸾凤和鸣足以胜过朝朝暮暮。
安拾锦默默听着安澜的心在汩汩淌血,她对父母有愧,她过得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如意,她其实是个可怜的女人。
填报完志愿那天,宋光吟又在校道上拦住她,他笑得十分得意:“拾锦,我过了本科线了哦,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呢,刚好低分飘过。”
安拾锦正在思考问题,并没有听进去。
宋光吟皱了皱眉,松开一只握着车把的手,伸出去推她肩膀:“你都不替我高兴啊,我查到分数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告诉你,可你没有手机,我又连你家的座机号都不知道。哎,你买手机了吗?快把手机号告诉我。”
安拾锦被他这么一推瞬间回过神来,听他不带停歇地说完这番话后,愣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我没钱,买不起手机。”
宋光吟有些尴尬,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根根分明的短发,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新手机递过去:“我把我的给你。”
安拾锦没有接,奇怪地瞄了他一眼,摇摇头说:“要不是你一直都在向我献殷勤,我一定会以为你现在送我手机是非奸即盗。”
刷的一下宋光吟的脸就红透了,安拾锦惊讶道:“你的交感神经又开始兴奋了吗?你看你脸上的红血丝又跑出来了。”略微想了想:“其实你这个病是可以根治的,有一种单孔胸腔镜技术,可以通过手术阻断交感神经,治疗多汗脸红什么的。你可以去找一家正规的心胸医院咨询一下。”
宋光吟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抬起头愤愤不平地看着安拾锦,可是他的脸色不但没有恢复正常反而还越来越潮红,那一副欲语还休的俊俏模样看得安拾锦直咋舌。
她无比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宋光吟。高原红虽然是病,但是无伤大雅,很多女孩子就喜欢你这种纯情的小男生。”
“……”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缓过气来,鼓起勇气张开嘴问:“那你喜欢吗?”
“我?”安拾锦指指自己,柔柔一笑:“我不喜欢你这种傻乎乎的,我喜欢比我聪明的。”
宋光吟的一颗心刺啦刺啦地碎成了冰渣渣,不喜欢他还只是二级伤害,可是不喜欢他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他傻……多么痛的领悟……
他这一路上蔫不拉几的,安拾锦安安静静地往前走,他就跟丢了魂似的也一声不吭地骑着车。安拾锦连续看了他几眼,只当这孩子在想心事,便也没多问。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出了校门,刚打算和宋光吟说再见,就看见宋光吟没精打采地转弯骑远了。
天空一直是铅灰色,乌云沉沉,像是刚好低低地压在头顶,明明就是要大雨倾盆的景象,可是雨滴却迟迟未落。安拾锦沿着相反的方向沿街走,她心里琢磨着,阴雨天去看望病人会不会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