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许晃差点儿没红了脸,赶紧推着無生出去了。出门便见刘诸葛正蹲墙根底下抽烟,见他们出来,满脸想问又不敢问,兼着还紧张得要命的表情,没一会儿工夫憋出一脸大汗,许晃看着好笑,拍拍他道:“没事儿,还看着呢,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
刘诸葛张着嘴点了点头,原地转了两圈,又抬头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许晃,“那啥…”
许晃比他爽快,只笑:“以前是我误会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可等着喝喜酒呢,您别不捎上我。”
对方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说着又笑得牙不见眼的,一副苦守寒窑十八载今朝终于见了太阳的欢喜劲儿,许晃看着,忽然觉得那张脸也没有以前看着那么令人生厌了,果然啊,这人不可貌相,有色眼镜是不可取滴!刘诸葛又挠挠头,讪笑道:“其实我才应该跟小少爷道个歉,我以前还防着你来着,怕你缠着我们桃儿…哦,我,我心里是早拿她当我亲闺女看的,说我老不要脸也罢,我是生怕她受人欺负…”
许晃不禁生出些唏嘘,“没关系,过去就过去了,咱不提那些个事了。”
刘诸葛又看了看许晃,“其实小少爷你这人真挺不错的,以前是我瞎了狗眼,那啥,您,您觉得我们桃儿咋样?要不然我去跟她娘说…”
许晃慌忙摇手:“别别,我配不上柳桃儿,真的!再说现在不兴包办婚姻,得让柳桃儿找个她真正喜欢的人,自由恋爱嘛~”
“哦,那也是。不过我觉得桃儿应该也挺喜欢小少爷的…”
许晃都快哭了,旁边的阴冷气息一阵阵飘过来,激得他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真没有!她就拿我当哥哥看,再说柳桃儿还小呢,这事不急,不急啊~”
刘诸葛也笑:“嗐,你看我这,还不是人家爹呢,这么着急起来!”
正说着,葛萌萌走了出来,许晃不禁道:“这么快?”
对方摇了摇头,“不是。”她又冲刘诸葛道:“柳桃儿醒了,您不进去看看?”
“哎哎!”见他答应着进去了,葛萌萌这才拉过许晃来说悄悄话,“这回真跟鬼怪没关系,我十三针都上去了,没见一点儿反应。”
“她不是醒了么?”
葛萌萌还是摇摇头,“刺激穴位总会有些反应的,我怀疑可能真是得了什么病,不过我搭了脉也看不出来,恐怕不是咱们能治的。”
许晃拧了眉,“行我知道了,还是尽快安排她去省城里检查吧,我去跟他们说,你俩先回去。”
这头跟这未来的一家三□待清楚了,许晃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村长家,祝医生不在,要安排车的话还是得找村长商量。他正急匆匆低头想事赶路,忽听前面路上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许晃诧异的抬头看去,只见路边正站着一个眼生的男人,大手毫不留情的打在脚边那孩子身上,隔老远都能听见拳打脚踢的声响,许晃忙大喝一声:“住手!干什么?!”
等他跑过去一看,被打的孩子居然是村长家的小柱子,顿时就火了,“你谁啊?!怎么随便打人呢!”
对方却梗着脖子瞪他,态度嚣张得很,“你哪棵葱?”
许晃抱着小柱子帮他揉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你这孩子,平常鬼精鬼精的,怎么也不知道喊也不知道跑,站着叫他打呢?”
小柱子咬着嘴唇只是呜呜的哭,对面那个男的却说道:“他敢!”
许晃气得浑身哆嗦,站起来就狠狠朝对方小腿上踢过去,他现在也算半个练家子,又在气头上,这一脚登时就把那个高出他大半头的男子蹬了个儿,“放屁!打这么小的孩子你他妈还有理了?!”
那男的坐在地上抱着腿,气焰也矮了一半,却依然瞪着眼嚷:“老子管教儿了有啥不对!你管得着吗?!”
许晃一愣神,低头问小柱子:“他是你爹?”
小脑瓜点了点,许晃这下不怒反笑,“好啊,还知道自己是当爹的?你儿子生病快死了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逢年过节的你回过家吗?把儿子往自己老爹这儿一扔就不管了,连生活费都不出一毛,还好意思说管教儿子?我都替你羞得慌!不给赡养费是犯法你懂不懂?信不信我现在就打110把你抓进去啊?还加上虐待,够你蹲几年的了!”
那男的不想被他连珠带炮的卷了这么一大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的,噎得半天没话,只甩出一句“你懂个屁”就爬起来愤愤然跑了。
许晃还嫌不解气,冲着他的背影直竖中指,又呸了好几声,这才弯腰抱起小柱子,“不怕啊,咱找爷爷去。”
一路来到村长家,老爷子一瞧见小柱子这惨样就拧了眉,“还是撞见你爹了?哎,叫你躲远点儿…”
许晃顿时不高兴了,刚才还见这老爹仗义,怎么这会儿又这个模样了?“村长,您别怪我多嘴,这可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从小就背着这种阴影,您叫他往后长大了怎么想?”
还是村长老伴疼孙子,流着眼泪抱过去拿红花油给他揉,一边嘴里骂:“往后那畜生再来俺就揍他,俺没这儿子!”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烟,再次皱回一脸深深的褶子,半晌在鞋底磕了磕烟锅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长叹一声,抬头问道:“有啥事?柳家闺女咋样了?”
许晃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说,“…我看还是赶紧送大医院去,车什么的您能帮着联系么?”
村长点头道,“这没啥子问题,祝医生走之前都交待好了,连他在省城医院的熟人都介绍给俺了,俺马上打电话。”
见村长背着手急匆匆去了,许晃便留下来等,顺便帮着小柱子奶奶一起给他揉淤血,刚揉了两下忽然觉得不对劲,凑过去一瞧,这小奶娃子咬着嘴,大眼睛里全是泪水,把面前的床单都哭湿一片,可把许晃心疼的,“怎么了?是疼么?跟哥哥说说。”
这一问不要紧,一下就把拦洪水的闸门给拉开了,小柱子嘴一扁,“哇”地一声扎进许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断断续续的说道着什么,许晃还没听清,小孩儿奶奶也一下哗的哭开了,这一老一小哭得许晃是心肝儿乱颤,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半晌才听清楚小柱子说的话,他说的是:“奶奶,我是野种么?”
仿佛被一根尖锐的针刺入心脏,许晃实在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嘴里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词来,他奶奶哭着摸他的头,嘴里不住的念叨:“你是奶奶的乖娃,你不是野种…”末了又拍着大腿哭,“造孽啊…真是造孽…”
小柱子突然疯了一样哭喊起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妈是投水死的!因为她偷男人!我都看见了!我就是野种!就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