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足以打动特耐尔,事实上特耐尔这些天已经在呼吁商会向政府递交备忘录,希望政府能够借这次机会,再次打击大明这个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的新兴国家,看能不能进一步降低关税。
在推动政府选择战争方面,工业利益集团和鴉片利益集团的利益是一致的,在没有绝对的保证之前,特耐尔绝对不会贸然推翻跟鴉片利益集团的合作。
所以他道:“可是即便鴉片商人不向贵国出口鴉片,又怎么能保证贵国的消费者会将钱拿来买我们的其他商品呢?”
卢薛昌打着做生意的旗号,却不是为了生意而来,立刻就听出了特耐尔的心思所在。
立马道:“这还不简单,大不了我国取消所有纺织品的关税。”
特耐尔眼前不由一亮,能够取消所有纺织品关税,那么英国跟大明打不打仗就跟他们关系不大了,鴉片集团给他们的承诺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但他还不放心:“贵国政府真的愿意放弃所有纺织品关税?”
卢薛昌自信满满道:“这是自然,我本人以及我国的商人,非常乐意推动本国百姓购买质量优良的英国料子,我国皇帝是一个开明的圣君,如果我们的商会给皇帝请愿的话,相信皇帝一定会顾及百姓的愿望的。”
特耐尔呵呵笑了起来,举杯致意:“我还有一个主意,比如我们的商会可以跟贵国的商会联合举办一个英国商品博览会,在大明专门宣传英国货。”
卢薛昌却摆摆手:“只可惜贵国政府咄咄逼人,眼下因为鴉片的事情,弄不好就又要打起来了。除非贵国政府愿意让我国禁绝鴉片,否则此事休提。”
特耐尔神秘一笑:“这一点请阁下放心,我国政府也是一个开明的政府,相信不会不顾本国商人的利益的,我本人以及本商会,还有其他商会,都会向我国政府提出和平建议的,相信我国政府也会考虑到本国商人的利益的。”
英国的商会组织,可比中国的行会组织政治性更浓,作为商会会长,特耐尔玩政治的经验比卢薛昌高了不止一筹,他早就看出了卢薛昌的来意,很清楚卢薛昌就是为他们的政府来游说的。
他不考虑这些,他是曼彻斯特商会的会长,他最需要考虑的是曼彻斯特商会的利益,尤其是主要的纺织工业的利益,至于其他的他才不管呢,只要中国人能喂饱他们,他愿意跟中国人合作。
卢薛昌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让他不太舒服的英国红酒。
“那就说定了,我们禁鴉片,卖料子,一言为定!”
卢薛昌把英国人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能通过给纺织业免税,就能换取到英国不干涉大明禁止鴉片贸易。如果真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对他而言,无异于立下一大功,临行前他可是亲自见过皇帝的,因此他现在已然将自己的身份定位为官方身份,没把自己当成商人了。
特耐尔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们需要一个保证!”
卢薛昌问道:“什么保证?”
特耐尔道:“贵国对鴉片贸易的削减,将全部用到对纺织品贸易的开拓中来,也就是说以贵国当下的进口额为准,没降低一定的鴉片进口量,就要相应的增加一定的纺织品进口,如果贵国能够答应这点,我相信我国也会同意贵国削减鴉片贸易的。”
卢薛昌没想到对方给自己出了这样一个难题,他可没接到这样的指示,但是想到皇帝给他们授命他就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因为他们这些商人团出发前,皇帝亲自给他们进行过一番训示(朱敬伦认为是在给他们培训,他们认为这是训示),告诉他们,西方人重利益,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给予他们在金钱上便宜行事的权力。
卢薛昌认为,现在的问题,可不就是钱的问题吗,他还想到皇帝说的,与其把大明的银子变成鴉片让大烟鬼抽掉,还不如变成料子穿在老百姓的身上这句话,按照卢薛昌的理解,皇帝是不会拒绝用鴉片贸易额交换纺织品贸易额的。
所以他深思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给朱敬伦出了一个多么大的难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