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摸清了在朝鲜和台湾问题上,宗主国满清不会直接干涉的态度。接着他们开始了解洋人的态度。
日本人此时最了解的洋人,一个是最早跟日本签订外交条约的俄国,两国瓜分了库页岛,另一个就是打开日本国门的美国。所以这两国的态度是重中之重。
副岛种臣就朝鲜和台湾问题获得美国公使镂斐迪的谅解,还得到俄使布策对日本的征韩不加干涉的保证。这个俄国使者,曾经在日本担任公使,跟副岛种臣私人关系很好,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副岛种臣从北亰离开的时候,直接委托布策公使代理日本在华的外交事务。
日本人之后还摸清,英法等国普遍比较同情日本,这些洋人不懂得东方的宗藩体系,也很烦东方式的礼仪,日本偏偏是采用西方外交习惯跟朝鲜接触的,在台湾问题上,日本则打着保护琉球属民的旗号,因此各国都比较认可日本。
日本做的足够好,所以他弄清楚无论在哪个方向发兵,都不会受到洋人的干涉。
日本外交上的这股灵巧劲,仿佛天生的一般,不得不让人叹服。
做到这里,他们欠缺的就是做决定的人回来了。做决定的人此时不在国内,而是出国访问去了。以岩仓具视为首的外交代表团,从1871年开始环球航行,其中包括了日本一半的高级官员,而且绝对不是充数的,是真正的一批决策者,其中包括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等明治维新的元老级人物。使节团出访之前,跟留守国内的西乡隆盛等高级官员约定过,一切军国大事必须等世界谈出访回国后在决定。
日本使节团在欧美游历了两年,仔细考察了欧美的社会风情、政治制度,军事力量和经济文化等方方面面,大大影响了他们的世界观。当他们回来后发现,国内的事情,国内的官员已经做完了一切铺垫,就等着他们做决定了。副岛种臣这种人还只是留守国内的官员,还不是出国见过市面的官员,所作所为就已经如此符合西方观念,不得不让人称奇。
但是国内留守的西乡隆盛等人主张的其实是征讨朝鲜,他们对台湾的兴趣不大,但出访官员们却不同意,他们认为不是时候,征讨朝鲜必须在日本国力强盛之后进行,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是,征韩论其实并不是西乡隆盛最早提出,而是使节团中的木户孝允提出的,但是出国转了一圈之后,他回国就开始反对征韩,显然在国外的游历对他思想的改变非常大。
不打仗,国内一大批失去了俸禄的武士如何安抚?这时候他们把目光盯在了台湾身上,反正清廷表示他们管不了台湾的生番,那么日本就出面管一管,正好给那些武士提供了用兵的地方。
之后日本人四处活动,得到了美国甚至是英国的支持后,租用了英美两国军舰各一艘,载着3600名武士登上了台湾的海岸,很快就跟当地的牡丹社土著发生了冲突。日本人势如破竹的将牡丹社打的大败,很快就得到附近其他藩社的臣服,联合起来将牡丹社赶尽杀绝。
这个牡丹社很有意思,说野蛮一点都不冤枉他们,野蛮也就罢了,而且极度的不明智。他们的上任首领叫做卓杞笃,他是包括牡丹社在内的台南琅峤十八社总头目。清廷台湾总兵刘明灯要求卓杞笃与之会面商量汉人与“蕃人”之间事务时,自高自大的卓杞笃说:“中国人是女人,我看不起他们,我会派我的女儿去跟他们谈。”后来卓杞笃真的派遣他两个女儿过去。不过这个蠢货在日本登陆的前一年,因为酗酒过度而死,否则他倒是能评价一下,日本人是不是女人。
这种文明程度的土著,显然不可能是日本人的对手,不提日本已经装备了火枪大炮,即便是手持武士刀,这些土著人也不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武士的对手,因此日本很轻易就征服了琅峤一带的土著,至于杀害了琉球人的牡丹社被日本人夷为平地。
这时候清政府觉得事态严重了。
历史上,也是直到日本出兵台湾,清廷才开始重视日本这个国家。也才开始重视台湾这块地方。但历史上,因为西北回人的问题,清廷无力开战,最后破财免灾给了日本一笔赔款,了解了此事。现在,清廷更没有余力干涉台湾问题。
可是朱敬伦可不想再让李鸿章那个蠢货给日本人几十万两银子了,不是觉得丢人,而是他不想因此而激发日本人的野心,对于日本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方,朱敬伦没有兴趣,他只希望日本人永生永世安安心心窝在海岛上做岛民。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介入进来,及早打断日本人四处侵略的爪子,得让他们明白,随便伸手是会痛的!
朱敬伦马上召见洋务司官员,以及提醒朱敬伦注意此时的赫德,朱敬伦召见官员,往往就意味着他要亲自干涉某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