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最直接的当事人来说,那可就是大问题了,清廷可以不管不顾,只口头表达态度,可对琉球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亡国,日本警察已经控制了琉球上下,琉球国王父子甚至都被抓到了东京。
受到明清五百年文化影响的琉球人,也有着亡国亡天下的概念和情感,很多琉球人东渡中国,前往清廷首都北亰哭诉。
受琉球国王暗中指派的大臣,他的妹夫妹夫紫巾官向德宏等三人乘小船冒险来到中国,遭遇了风浪险些丧生后才在福健登陆,之后被大明送至北亰。
李鸿章在琉球问题上采取了拖延战术,希望将此事留待日后解决,这跟新中国时期的很多外交失败都有些共同点,往往是不承认,留待日后,可人家已经实际控制了该地区,却根本就没考虑过国际法中的实际控制原则,当一个民族在某地持续生活了80年后,国际法上局认定该民族对该地区拥有天然的占有权。
李鸿章不懂这些,所以想拖延,这大有一种文人士大夫推脱的毛病,那就是把难题留给后来者,至于后来者有没有能力解决,只要不是在自己手里犯的错,就根本不管不顾。
李鸿章拖得起,琉球人拖不起,向德宏到了北京后,天天的往总理衙门跑,李鸿章是天天的躲着不见。
中国式外交,讲究的是一个人情,一个体面。尽管没有明文条约,但是大家潜意识中还是认为,宗主国对藩属国是有保护义务的,藩属国遇难,宗主国不保护,就是不义。
历史上唐朝派兵援助新罗,明朝出兵援助朝鲜,两次与日本开战,就是在履行这种义务。其中一次,唐太宗是有名的明君,一次万历是出名的昏君,都不约而同的履行了这种义务,到了满清却要抛弃,这让天草上国的脸面往哪里放?
李鸿章认为向德宏等人也太不识相,根本不体谅上国的难处,但心里却知道于理不合,只能躲着不见。向德宏等人也是急了,他们是在国王尚泰被囚禁的时候跑出来的,已经到了危急到不能再危急的时刻,哪里等得起。
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开始长跪在总理衙门门口,这倒也是一个奇观,简直就是打天草上国的脸,在北亰这个地方,各国公使云集的大都会,还是满清朝廷的心脏地区,不但让满朝文武看在眼里,还让洋人看了笑话。
但对李鸿章而言,这些笑话都是笑他的,可他真的不敢发兵跟日本开战,最后逼得李鸿章没办法,总理衙门他都不敢去了,家里也待不住,因为李家门口也有琉球人跪着,这也怪李鸿章是大清的不负责任的官员老爷们中稍微能够负责,而且又有推不开的理由的一个官员,他直接负责总理衙门事务,不找他找谁去啊。
李鸿章不能上班,但是办公却不能耽搁,憋屈的让手下给他在东交民巷中租了一间民房,利用这里外交使馆通畅的电报网络跟外界表示联系,让他还能收到外界的信息。
就在事件僵持到了年底,琉球整个国家都已经被日本牢牢控制的时候,李鸿章收到了大明洋务司主事伍崇曜私人汇来的一笔钱。
这笔钱不大,不但不大,而且离奇的小。
只有八文钱。
这是通过日升昌票号汇来的,光是汇水(汇费)就高达十两,却只汇八文钱,这显然不是钱的问题了。
李鸿章不由疑惑大明洋务司的大臣给他八文钱是什么意思。
“八文钱能买什么?”
他不由奇怪的问他的幕僚。
幕僚思忖了一番道:“一个鸡蛋?”
李鸿章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问道:“钱是从哪里汇来的?”
“上海!”
“给我查查,八文钱在上海能买到什么?”
满清已经失去了上海,但是总理衙门的触角还能伸到这里,不需要动用官府的力量,那些在上海经营的商铺、票号把这事就给办了。
很快就拿出了一份清单:
八文钱在上海能买到一个鸡蛋,两缕花线,三颗钉子,以及一份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