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人回到了厅堂。肖恩独坐一张凳子,神情呆滞,苏珊则蹲在他的跟前,絮絮叨叨地问他为什么。
伊蔻没去打搅这姐弟俩,他立在窗边,看着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和调和霞光的云彩,默默回想着尘封多时的往事。
记得那天,恶人闯入家中羞辱了母亲,他被拎起来撞到墙上,碰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憋闷中醒来,看见母亲掐着自己的脖颈……那情形和他先前所见一幕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当时的他奋力挣脱钳制,躲进了矮橱。换言之,并非母亲抛舍了他,而是他贪生怕死,宁愿独活。
他该感到释怀吗?家人可没有对他弃之不顾。但那个总是叫他绿眼的家伙似乎说得也有道理——人要是想以死解脱,就是把自己当工具看了。问题是,畏怯痛苦不正是人的天性吗?
“我想不明白了,还是算了吧。”伊蔻在心里说道。他走到肖恩边上,示意苏珊让他跟肖恩谈话。那村姑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起身退到了后头。
“前段时间,有人委托我们帮忙,他同我们说了你的情况,但我们还得同你求证一下说法。”伊蔻俯视肖恩道。
“你要我说什么?”肖恩机械地抬起了头。那认罪服软的神情让伊蔻产生了回到淬魔匕首的错觉——那时,他总能从居高临下的家伙身上瞧见一副神气古怪的模样,而现在,他好像看到了低声下气的自己……这倒错的感觉惹得他直想发笑,而他尚未在心里组织出要说的话语,屋里就传来了奔跑声。
只见艾萨克冲出卧室直朝肖恩而来,在这小家伙的后头,杜拉格滑稽地抓了个空。他挫败地跳脚大嚷道:“绿眼,别让这小家伙靠近酒鬼!”
伊蔻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艾萨克一头扎进肖恩的怀里,又侧头漏出只眼睛,盯着外面。透过那只眼睛,孩子依恋父母的感情一览无遗,伊蔻猜艾萨克没准和他一样,把亲人要杀自己的事情埋入了记忆深处——毕竟这么年幼,怎能不依恋家人呢?即便受点虐待,还能忘了不是吗?
“你愣着干吗呢?他掐那小鬼,揍他啊!”杜拉格气急了,苏珊也凑上来向孩子张开了双手。伊蔻见艾萨克越发紧张地贴住肖恩,连忙伸手拦住两人。
“我们是来帮忙的,别掠夺人家行吗?”他先瞧向了杜拉格。
“掠夺?你就不怕那醉鬼拧了小孩的脖子?”
“为什么你不担心我先拧了他的胳膊?”
“见鬼的,反正我只是个向导,你说了算!”
杜拉格负气看向了别处。伊蔻又拍拍苏珊的胳膊,将其劝退。随后再度瞧向肖恩。
“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肖恩。”伊蔻坐到了地上,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没受过你那些罪,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其中没准还掺着些假话。但我理解你说过的恨,必须恨点什么才过的下去,才能交着几个朋友,不贬低自己那颗焦透了的心……我之所以能理解这种感觉,自然有我难以启齿的故事,所以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想多说,说这些破事有多难受,但白麻雀是做什么的呢?我们需要你说出我们的武器……切到正题上吧,据我所知,赤郡的军方正试图通过那条一次性补贴退伍兵的法律,你其他那些战友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