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有意思。”闪避开这种突如其来的暗器对单乌来说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甚至能够在闪避之中顺手捏住了其中的一根银针,而这银针一落到他手上,他便感觉到手心里那小章鱼又开始变得不慎安分,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吃饱了饭的调皮儿童,也不管自己的肚子到底是不是还有空间,看到好吃的时候还是会嗷嗷地叫着要吃。
单乌不知这银针底细,心中略有些迟疑,而那小章鱼则早就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几道触须从那团已然从长针状态开始软化的如意金上横扫而过,带回的力量之阴寒竟让单乌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手肘之处,隐隐有了些不明所以的胀痛之感。
单乌一边防备着唐铨,一边分心看了看手心里那缩成细小一团却仍没有安分下来的凝而不散的银色液滴,眼见唐铨将那四散飞舞的银针重又召集回来,而那些银针就这样在回转的半途中变成了毫无杀伤力的小小液滴,最终在唐铨的掌心汇聚成了一个比鸡蛋略小的球形,忍不住就开口问了一句:“这难道也是御物之术?”
“这只是一件通灵法器,或者说是通灵了的某一种罕见金属。”黎凰的声音在单乌的耳边轻轻响起,她已经站在了单乌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正借着单乌的身形遮挡着自己,“器物通灵,便可自由御使。”
“原来如此。”单乌抬手便将手心里剩余的那滴如意金往唐铨的门面上一丢,同时整个人便跟着追了上去,右手成爪,居然是想将对付赵蓝衫的方法再重复一遍。
唐铨的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于是他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面银白色的足以护住他躯干头颈这些要害部位的金属薄膜,单乌弹出的液滴砸在这薄膜之上,仿佛落进了深深的海洋,只荡漾了一片涟漪,便彻底地融为一体,而单乌的右手明明已经扣上了那层金属薄膜,甚至陷进去了五根手指印子,却到底没能穿透。
单乌掌心的小章鱼似乎爱极了这银色的金属液滴,数十根触须紧紧地扒在那金属屏障之上,最中心的那张小口仍在十分勤快地咔嚓咔嚓地填着肚子,而单乌同时也感受到了那团银白液滴的奋力抵抗,甚至感受到了这液滴因为灵力的流逝而产生了一种想要极力收缩闪避的欲望——好像这银白液滴真的具有自主的意识一样。
但是眼下这个看起来疯了一般的唐铨并不会注意这些细微之处,仍然试图依靠着这液滴拉出来的圆盾,来保证自己的安然无恙。
“器物通灵,能听得懂人话么?”单乌的脑海中窜出来了这么一个念头。
于是单乌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甚至有些哄小孩的腔调,有当无地对着那层银色的薄膜说了一句:“听我的话,就不吃你。”
“器物通灵需要长期温养的,又不是你几句话就行的。”黎凰的声音仍然附在单乌的耳边,她看到了单乌的举动,所以虽然自己的形势看起来并不好,她却依然压抑不住吃吃的笑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层银色的薄膜,居然就那样在单乌的手中软了下来。
黎凰,单乌,甚至罗关,都不由自主地惊咦了一声,反而是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的唐铨,对这如意金的背叛毫不在意,竟是以极快的速度,在自己的身旁重又激发出了一圈符箓,层层叠加,若要爆发开来,单乌等人会受重伤,唐铨自己,只怕会是第一个死。
黎凰反应最快,拉着单乌便要后退,但是却被单乌借着甩下手中那如意金的动作让开了,继而单乌两步冲刺,竟从那层层叠叠的符箓之中找到了一条缝隙,窜到了唐铨的面前,右手直接就按上了唐铨的门面。
唐铨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挂在脸上,罗关在墙头之上的淡定也宣告终结,咬破舌尖便是一口血喷在了铜镜之上,而后对着被符箓团团围住的唐铨与单乌举了起来。
那些符箓越发地不稳起来。
罗关想要将唐铨与那个显然是站在黎凰一边的陌生少年同时解决。
——反正恶灵傀儡炼制不难,毁就毁了,不落下把柄才是正事。
黎凰却在这个时候,借着飞速后退的姿态,拉近了与罗关的距离,而在罗关注意到黎凰,并在思考是否对她也要同样痛下杀手的时候,黎凰轻轻地笑了起来。
或者也可以说,黎凰很认真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