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无需介怀,世事难料,有些事并非光靠才学就能成功的,文天祥虽有才华和抱负,但若是不遇上王应麟,只怕这个头甲状元也轮不到他,所以任何一件事的成功,天地人和缺一不可,只要这次丁大全倒台,而崇国公能够顺利入主枢府,三年之后的省试陈大哥和姚大哥还是大有可为,金榜题名未为晚也!”赵颀笑着安慰。
“借赵兄吉言罢,不过赵兄就如此笃定丁大全真的会这么快倒台?”陈纪有些黯然的点头之后问。
“放心,明年丁大全必倒,因为这件事其实早有苗头,而且陈大哥还亲身经历过,士林如今虽然颓败,但丁大全如此对待太学六君子和抓捕驱逐贡生举子,这已经犯下了大忌,权相韩侂胄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韩侂胄,赵兄说的莫非就是庆元六君子的事?”陈纪惊讶的问。
“不错,韩侂胄其人比之丁大全不知要好多少倍,他力主北伐抗金收复中原,为岳飞平反追封,追削秦桧谥号封爵,收拢人心图谋振奋大宋,然而就是因为镇压驱逐太学六君子,导致许多支持他的文臣武将皆都反目,士林自古以来自有争斗,官场倾轧更是层出不穷,然而对仗义执言的太学生下手,这并非明智之举,说白了,那是他太过专横跋扈到目中无人的地步,虽然说有宁宗皇帝的支持,然而我大宋乃是君臣共治天下,皇帝也不能不顾士林的情绪一味纵容,没有文臣武将的支持,朝廷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韩侂胄后来北伐之事也非常清晰,各路官员不肯赴任,前方各路制军不愿听其指挥,朝廷一时将帅乏人,加上还有奸臣勾结金人,导致一场轰轰烈烈的北伐之战无疾而终,韩侂胄自然也不能幸免,其实若是按照当时我大宋的实力和民心所向,朝廷若能团结一致,攻破金国收复北方把握很大,只可惜他的做法动摇了士林的根基,导致功亏一篑……文人造反,十年不成,但文人乱国,却只争朝夕,太学生有热血有抱负,可惜都是一群键盘侠和喷子,谋国无望……”
颠簸的马车上,赵颀看着路边摇晃而过的风景,满脸都是凄凉。
陈纪满脸呆滞,嘴巴张的大大的足可以塞进去一个大鸭蛋。
“怎么,陈大哥觉得我说的不对?”赵颀轻轻撇嘴。
“赵兄,何为键盘侠和喷……喷子?”陈纪结结巴巴的问。
“键盘侠和喷子……嗯,就像一些穷酸瘪三写诗嘲讽,只会座谈高论,但却从来不反省自己有没有去做一些利国利民之事,反而是别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会吐口水讥讽嘲笑甚至是恶毒辱骂指责别人这做的不对那做的不好,而一旦有人指责他们,这些人便会群起而攻之,制造舆论散播谣言,让许多本来利国利民之事无疾而终,让许多想报国为民之人畏手畏脚无法施展才华,这些人什么都干不好,只会捣乱坏事……”
“赵兄,你……你这说法也太以偏概全了吧,这种小人的确不少,但庆元六君子和陈宜中等太学生不太一样,他们真的是在为赵汝愚鸣冤,为丁大全的倒行逆施呼号奔走!”陈纪脸皮涨红结结巴巴的反驳。
“是,我承认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我说的也的确有些偏颇,但你不得不承认,朝堂和民间的士林之中,这种乱事之人不少,韩侂胄做的的确过分,然而当时的情形就是如此,理学家道学家推崇的理论其实于国无用,朝廷的投降派议和派几乎都是理学出身,理学救不得大宋,大宋要想长存,我们需要变得野蛮起来,要比辽金蒙古更加野蛮才行,以暴制暴,以蛮治蛮才有希望,三百年大宋,许多人还没看清这个道理,还在鼓吹天理道德忠贞仁义,然而蒙古人会和我们讲这些吗?如今大宋只剩残山剩水半壁江山,士林却意志消沉勾心斗角,这种状况不改变,哪怕丁大全倒台,大宋也一样没救……阿房宫赋陈兄读过没有?”
“自然……自然读过,赵兄为何突然提及这个?”
赵颀的这个弯转的太快,陈纪还未从方才他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