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
苏子安的兄长。
前来圣都之前,苏子安曾经说过,会修书一封给自己兄长,若是他遇到什么麻烦,就可以去寻威远侯。
想来这位威远侯知晓了自己存在,先前才会出言提醒。
“侯爷,我太一道不入世俗。”又有一位道人站了出来,态度却是与先前那位截然相反。
这下场上的局势就有些微妙了。
连同为太一道的两位道人,都有了完全不同的选择,由此可见其他官员,更是忧心忡忡,生怕站错了队伍。
“郡守虽重,三公可决!”有实力有背景的开始站队。
他们不怕站错,有足够的底气,甚至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监察殿直隶人皇管辖,既任一郡郡守,当由人皇赐封。”
“大巫担任郡守,本就是越级擢升,三公可定,两相可决。”
“郡守统领一郡,有生杀大权,不可轻视,加之监察使代天巡狩、监察诸天,理应由人皇亲赐。”
.......
各大派系之间的火气越来越大,语气也是越来越重。
铁棠站在紫垣殿门前,感觉每一位官员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座座天外神山重重压在他的肩上。
照这样下去......
商议还没分出结果,他自己就要先被话语重伤了。
在此期间。
左相、右相都不发一言,包括与他们交好的官员,也都统统不曾出声。
其余官员也不惊讶,无论是左相还是右相,除了在大商初初开辟的那一百年,后面七百多年都极少涉身朝堂。
今日两相联袂前来,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
放在往日朝会,一个都别想看到。
“诸君所言有理,但眼下的形式之严峻,只怕诸君尚且未知。”
一直久未开口的太傅发声了。
作为三公之一,他的威望、实力无需多提,只一言便压下了满堂呼喊。
“敢请太傅明言!”
太傅年约四、五旬,腰缠紫绶,悬挂金印,身材却显得较为瘦小,在一众昂藏魁梧的官员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右掌一探,手心化成一片偌大的人间疆域图。
“人间有三教作乱,民心不稳,北方有阴兵过境,阳寿未尽而身死者已达千数。
东南方近来亦有传闻数位邪仙降世,自号白驼老仙,欲要传法众生。
我人族煌煌大业,已入水深火热之境,万万不可小视。”
“这些宵小之辈,我等反手即可清剿,太傅是否多虑了?”
太傅收起手掌,并不多言,只是轻轻说了八个字。
“动荡已显,人心不稳。”
人心,不是民心。
哪些人?
在场百官都一清二楚。
恰恰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自己。
一旦朝堂开始出现分裂之势,大商瓦解只在顷刻之间,人族的大一统姿态也会随之分崩离析。
现在。
需要一位能够压服所有声音的存在站出来,让天下归心,震慑一切叛乱。
而这个人——
唯有人皇!
太傅并没有在话语中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却选择了站在太师那一边。
这让三公的实力开始出现偏移,也让武穆作出了选择。
先前还反对铁棠成为郡守的武穆,此刻再次与太保站在了对立面。
“铁棠身为人族绝巅,一代天骄,理应受人皇指点。”
武穆三公都作出了决策,这迫使一些王侯也不得不表明态度。
这场纷争的天平......逐渐开始向着阙太师倾斜。
最终。
朝堂大半官员都或明或暗表达了自己的微薄建议,阙太师显然占据了极大优势。
但他依旧没有彻底安心,今日的朝堂不同往日。
除了三位人王,以及大半王侯没有到场之外,紫垣殿内还有能够左右这个天平的势力。
大商左相,伊挚,尊号阿衡。
大商右相,薛莱朱,字仲虺。
这两位绝对有颠覆这场争论的权力、势力,乃至....实力!
右相薛莱朱,兼任封诊司司长。
左相伊挚,兼任皇朝大巫祝。
阙太师深吸一口气,缓缓出列,朝着两列队伍的最前方拱手一礼。
虽没有开口,但千言万语已尽在不言中。
右相仲虺伸手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巴:“薛某有些困了,且容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完全消失,紫垣殿内哪里还有右相身影?
右相不表态,就只剩左相一人。
太保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却依旧选择相信左相。
这位由人皇钦点的大巫祝、大商左相,能以易卦通鬼神之情;造耕种,以省煞害之弊;宣药疗疾,以拯夭伤之命。
只要左相开口,阙太师的提议依旧很难成功。
伊挚目光看向铁棠,一如先前的春风拂面,温润柔和,让铁棠身周的压力大减。
“阴阳之化,四时之数,天地之变,人心之易,以吾之见.....此人有见人皇的资格!”
什么?
太保大惊。
包括与他站在一边的威远侯、忠勇侯、巫御事等人都无法理解。
他们所认识的左相,绝不像是会作出这种决定的人物。
阙太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微微一挥手,自有官员快速站出来敲定这项决策。
“左相.....”太保心中纵有千百不解,但也不会此时驳斥左相的话语,哪怕他有这个实力。
片刻之后。
阙太师快速拟好了相应旨意,由三公一齐加盖印章,表明是众人一齐决议。
“铁棠上前听封!”
一直站在门口的铁棠,此时一身黑色貔貅官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他什么都没干,仅仅只是站在紫垣殿内听了小半段朝会,就好像与无上天骄鏖战了三日三夜一般,早已大汗淋漓、精疲力尽。
听到阙太师呼喊自己的名字,铁棠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但他能怎么办?
太保、王侯都反对不了的事情,根本由不得他一位七品监察使作主。
“下官....在此。”
声音干瘪、晦涩、沙哑,好似在沙漠中暴晒了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