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他不敢确定，仿佛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
负手站在雷劫池旁的商凪，微微侧身，望向了虚空，那里正是铁棠意识所在。
“人皇？”
商凪微微一笑，紧锁的眉宇总算松懈，天地都为之一亮，但他口中的话语，却让铁棠深深震撼。
“前辈不必如此，你我互称道友即可。”
前辈？
这两个字，铁棠懂得它们的意思，却不知晓为何会从人皇口中说出，更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称呼自己。
无论是年纪还是修为实力，自己显然都不及人皇。
铁棠犹豫片刻，当即问道：“商皇何出此言？”
商凪缓缓摇头：“你会明白的，但不是现在！”
“这个时代需要前辈，商某只是按照约定，来送与前辈让我转交的事物。”
他话音刚落，雷劫池中就爆发璀璨金光，两面无与伦比的金榜化作游龙、飞凤遨游苍穹。
商凪的身影在快速消散。
铁棠心中还有一百个疑问，急切地上前伸手，想要挽留对方。
“你如今在何处？何不归来？大商需要你。”
人皇的身躯已经消失大半，即将消散的是那遍布无尽哀愁的眉宇。
最后一道声音传来。
“大商需要的是道友，而我……已经不在大商！”
这句话一完。
铁棠眼前的所有画面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黑暗。
从淡淡幽光中，他感应到了有一件事物正在飞速朝自己接近。
与此同时。
在自己右手的储物戒，也有一个东西蠢蠢欲动，甚至自己飞了出来。
啪哒！啪哒！
铁棠右手握住了从储物戒飞出的那抹暗绿光芒，左手接住了远处飞来的幽绿神光。
他摊开掌心。
左右双掌各自浮现了一枚残破玉片。
“是这东西……”
在他右掌的那枚残片，正是自己从太巫寂灭典中得到的那枚残片，而自己也是从中感悟出正统之法，
在他左掌的那枚，则是不曾见过，看起来同样破损严重的玉片。
两枚残片，材质似乎相同，各自破损之处，隐隐有一丝契合。
铁棠将它们放在一起，一道道幽绿光芒在二者之间闪现，两块同样残破的玉片，像是久别重逢的难兄难弟，终于开始了相融。
这团幽绿神光交融荟萃，飞入铁棠紫府眉心，一个个斗大的古朴字体在意识海升起。
是那篇悟道之经！
是比之前自己见过，更加完善，更加驳杂的全篇经文。
“很熟悉……却感觉无法参悟！”
铁棠心中升起异样之感，总觉得这篇经文在哪里见过。
只是因为这篇完整的经文，的确有一半他曾经见过，所以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分辨。
不过因为两枚残片的糅合，引发了铁棠意识海的滔天震动。
那一直冷漠如霜的无垠深蓝，此刻变得欢呼雀跃，甚至有一种兴奋、高昂的情绪传达了出来。
啵！
像是有一面镜子破碎。
铁棠脑海一震，剧烈的疼痛传遍周身，宛如在十八层地狱遭受了所有酷刑。
可这股剧痛只是持续了刹那，他便立即恢复过来。
眼角无数赤红的火红纹路在消散，那是梧桐凤眼在徐徐退去，这股属于神凤九秘的伟力，宛如哀怨的小姑娘，缩成一团，变成了一双凤眼，飞出了铁棠双眸。
新的瞳孔在长出，没有太多神异，只是如同寻常人族般的黑瞳。
嘎嘣！嘎嘣！
一截截断骨从铁棠体内排出，那些断裂的骨头，上面铭刻着无比强大的道纹，有着开天辟地的伟力。
那是属于盘武开天诀的正统之力，夹杂了一丝黑烟黑雾，此时也被剥离。
嘭！嘭！嘭！
铁棠周身上下，像是遭受了无数重击，有数不清的血液夹杂内腑喷涌而出。
“十绝霸体……它也要离开么？”
铁棠有些不舍。
这是他的起家之法，是大尊王留给他的赠礼。
但他知晓。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意识海那片深蓝光芒，正在驱除所有不属于铁棠自身的力量。
无论那些力量有多强大，是正统还是旁门，统统都要离开。
回梦心经、玄阴生死吒、寰宇八卦图……所有铁棠曾经修炼过的道统，尽数化作残肢断臂，被全数挤出。
留下的。
是真正只属于他自己的正统，以及那篇彻底完善的经文。
所有的这一切，从铁棠接触到天榜开始，到最后改变自身，只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等到他回过神来，耳边还响彻着少司命的声音。
“我跟他走，他们不敢杀我。”
抖动的天榜，让青羽心生不安，决定提前拿下少司命，哪怕为此得罪铁棠。
他悍然出手，超脱天君的霸道实力，绝非二人所能抵抗。
铁棠心中涌现种种感悟，明白了深蓝光芒是何物，也明白了人皇为何要留下三成大运。
“人族的三成大运……够不够杀掉一位超脱至尊？”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在铁棠脑海，就挥之不去。
“那便……试试！”
铛~
铁棠一伸手，稳稳当当地拦下了青羽那无坚不摧的兽爪。
渺渺气运，如同一股宏伟大力，聚集在他右臂，使得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什么？”
饶是青羽身为超脱天君，活了不知多久，见了不知多少光怪陆离之事，依旧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只有掌道境的铁棠……到底是如何不伤不残的挡下自己这一击？
这简直就是天荒夜谭，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比之天地之差还要大。
不说超脱天君吹口气就能吹死掌道者，但是这一爪……不该如此轻描淡写地被接下。
少司命白瞳如同瀑布般哗啦啦流动，看着铁棠的神色变得无比怪异。
“何人……能够驱使气运之力？”
她内心涌现的疑问，被青羽又惊又怒的第二波攻势打断。
那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尽神力，代表了超脱天君的尊严。
铁棠伸手一拉，将人皇打造的天榜拉到身前。
“三成大运若是不够，再加上极道仙兵又如何？”
噗嗤！噗嗤！
无尽连绵的攻势，全数被铁棠催动天榜挡下。
他一抖金榜，将它插在自己身旁，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青羽冷声说道：“神尊宫，横行天地太久，早已忘了敬畏之心。
铁某今日……
便屠一屠神尊宫的神，看看神尊宫，到底有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