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盯上不盯上,有种就来。
他翻身上马,幽幽前行。
雨已经小得跟雾一样。
人们走出来交头接耳。道路两边,行注目礼的极多。
他瞥见两个执剑青年,其中一个已经握住剑柄,被另一个按住了。他欣慰地点点头。有点能耐还能忍住贪婪之心,不容易啊。
有人忍了,有人却不能忍。
之前客栈掌柜的带人追上来,身后不止有刚才的伙计,还有三个刀剑客。快追上的时候,有人见有利可图,跟在后头,包括之前的两个执剑青年。
一路尾随到另一间客栈前。
桑天子拉停了马,转身倒骑着,笑说:“怎么走这么慢?”
掌柜的对刚才的痛苦记忆尤新。
他停住了脚步,叫道:“你必须赔偿,不然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镇。”
“噢?你打算要多少赔偿?”
“至少一百枚玉石。”掌柜的咬牙切齿。
“呵呵。”桑天子笑了,说,“你这人真有趣,都动了刀子打算抢了,还这么小家子气,只抢一百枚,还不够我一天花的。”
掌柜身后的几个想乱中取利的人,适时拉扯着走到一边。
一天花一百枚玉石,这口气又不像是假的,这等人物手段必然不少。
没有准备好,他们不敢随便动手。
掌柜的也想到这一节,但他是事主,如今站在台子上,后面没有梯子下不去。想到他可能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急得一身冷汗。
正想对策时,旁边客栈的老板出来了。是个风韵犹存的女子。
她摇摆着腰胯走出来,妩媚地说:“雨刚停就出来打打杀杀,你们男人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吗?不如罢手言和,小女子愿意做个说和的。”
桑天子小时候常跟小孩子打架,闹着玩的。后来因为巫人被歧视打架,是为了维护利益。筑城守城,是为了生存。如今来到这里,打了那掌柜的,却是为了公平。接下来还要打,是由不公引起的连锁反应。
若要打,他心理上毫无压力。
但他并非一定要打,该打的,他刚才已经教训过了。
他说:“这可不是打打杀杀,人家要抢劫呢。”
女老板说:“说笑而已。大家出来混,过两招不会记仇,大人想住店的话,本店有上房提供。你们都散了,大人请。”
桑天子扫了掌柜的一眼,见他要退不退,犹豫不决。
他从马上飘然跳下。见掌柜的又倚着几个伙计后退,吓个不轻。
他笑道:“怂瓜还出来抢劫。”
说笑着走进了客栈,上好客房一枚银币一晚,宽大亮堂。可他担心有人来找麻烦,倒没敢好好休息,盘坐着修行一夜。
寂静了一整夜,倒是无事。
不过清晨起来,一出门,去见女老板来赔罪,说:“大人,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照顾好您的马,昨晚上被人害了。”
桑天子一听,说:“拿马出气,这帮瓜怂,可真够下作的。”
女老板说:“这是客栈的失误。我们愿意赔您一匹马,已经牵到门口,您看看。若看不上,我们再给您挑一匹。”
“你这生意做的,让我找不到机会报仇啊。”桑天子笑了笑。
“出门在外,仇家多了不好。”
“呵呵,就当你说得对。”他取出大约三十枚银币,说,“帮我置办一些去黑龙山的行礼,要些衣服,吃的,喝的,再找些附近的地图。”
“这点事用不了那么多。”女老板多嘴一句,“黑龙山吗?那个地方连冒险者都不敢靠近,我听说它一直被烈火环绕。你要去那个黑龙山吗?”
“不错,去看看。这人我住得舒坦,多了的就当是赏钱。”
这下老板接了,说:“谢大人赏。”
于是不多问,去置办出行用品。打包好了绑在马上,不方便上马的,也打包好放在地上。桑天子有空间宝物,可以将其装走。
这花了不少时间。那三十枚银币,也起码用掉二十枚。
算上那匹马,老板还是亏了点。但若是用进价来算,基本能追平。
桑天子记上这点好,骑马离开。他故意走得慢一些,想引得贼人来追,把他的马的仇报了,然而走到晚上,一个追的都没有。
大概从一匹马上出了气了。
“瓜怂。”他狠狠骂了一句。
从小镇到黑龙山有三天半路程,据地图上,前面还有两个驿站,但已经没有像小镇那样的聚集区。他过了前一个驿站便开始下雨,快到第二个驿站,大雨瓢泼,路都要被淹了,马根本没法骑。他贴着水飞着走,差点要背着马。
幸好来到驿站,那地方位置较高,有落脚的地方。
驿站里有两伙人,一伙是商队,一伙是带着相似宝剑的修士,商队的人摆了吃的喝的,修士们啃着干粮。桑天子进来扫了一眼,见那七名修士中有两个熟人,镇上碰到的,一直想抢他,最后又没有动手的。
他暗想,“在这等着呢?”
他先不问他们,只装作没认出来,到一个角落取了些马草喂马。
商队的马倌说:“小哥,你用的草是我们的。”
桑天子还没回答,商队里的一个中年人说:“送他用。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桑天子说:“谢了,我不知道。”
修士中一人背着人,戏谑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桑天子定睛锁住那人,说:“怎么,你有话说?”
商队的人说:“真的假的都不要紧,出门在外互相帮衬,互相帮衬……小哥,要不要坐下吃点东西,把衣服烤一烤?”
桑天子瞥了眼修士说:“谢了。”
他感觉到修士要找事。但他也不怕事,正要报个小仇呢。
还没落座,果然修士又说话了,“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什么都知道,非要占人家一点便宜。我就看不惯这种玩意。”
桑天子被撩得火起,回骂道:“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阴不阴,阳不阳,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放什么屁呢?弄得驿站乌烟瘴气,臭不臭?”
修士拍案而起,“你说谁?”
桑天子说:“你耳朵长屁股底下的?我说你呢,还让我再说一遍。”
修士怒拔剑,喝道:“吾乃云剑峰护国散人,你是何人?”
桑天子才不会报上师父大名,只说道:“我是巫人,后土娘娘的子孙。”
修士左右一瞧,大笑,“巫人,哈哈哈,巫人,哈哈……”
如此嘲笑,此战不得不打。
商队看清矛盾,都推到一边去。
桑天子伸手一点,用《雷水秘法》引来雷霆,率先开战,咔嚓,便打倒一人。修士惊叫“雷法,小心”,纷纷施法化盾。
六人欲结六合阵。昏暗中,桑天子化出两道幻影。冲向三人。
两假一真,近身后,假身破灭,真身三拳两脚打倒一人。继而又引雷霆,“咔嚓”,又从背后将一人打飞。剩下四人一起冲过来,御剑刺他,他运转五行真气化出护罩,剑刺不透。一修士惊喝,“是元婴期。”
元婴期啊,他们却都是金丹期。
喝声还未落,那修士身形爆退,却见桑天子一脚踹飞一个女修士,又用拳头对之前说话的护国散人的脸按摩,再压着最后那人的后背往下一摔。
整个驿站正剩下雨声哗啦。
桑天子并不杀人,先把飞剑缴了,再按着他们,摸他们身上的储物物品。什么手镯啦,袋子了,全给撸干净,女修士也被她摸了一通。
几人哀嚎着,求饶着……
桑天子说:“我没杀你们,已经算饶过你们了,怎么,我不杀你们,还想让我不收缴战利品,你们多大的脸?给我趴好。”
说着,他狠狠踹修士的屁股。
护国散人的脸肿成了猪头,他嘟哝着说:“我们云剑峰有化神强者,你这么折辱我们,他不会放过你。识相的,你……”
话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跟闪电似的,打在他脸上,打出一道血箭来。
桑天子哼笑道:“本来想到此结束,但这位护国散人给你们添了一场戏,都给我把衣服脱了。谁敢不脱,我就在他下面戳两下。我保证只戳两下,戳中戳不中我都放过他,你们有谁觉得我戳不中,接着横。”
他举着剑,走向那护国散人。
护国散人说话挺横,但怂得一言难尽,剑锋从眼前划过,他哼哼唧唧地说,“我脱,脱,别刺,我这就脱……”竟然麻溜地脱光了。
其他几个男的,也不敢不脱。
唯独那女修士,羞愤道:“你杀了我吧,但不要羞辱我。”
“杀你,这个建议嘛……”
正吊着胃口,商队的中年人出来说:“小哥,女孩儿要脸,要不就算了?”
桑天子笑说:“兄弟既然开口,当然得给面子。”他转向另一人,骂道,“但你是什么情况?你也是女的,还是想变成女的?”
剩下的一个都没有逃出去。
唉,他们既恨桑天子,又恨护国散人。人在屠刀之下,说什么大话,要报仇回头把仇报了就是,非要扯一通——这下不扯了?
扒人衣服,竟还有意外收获:
他收了一颗藏腰带里的储物石,一块可以防御的护心镜。
他暗自估摸此行收获,玉石加起来有三十万之多。七把宝剑,加上储物袋里的法宝,材料,也值个二三十万。可能还会有意外收获……
要不都说杀人越货的富呢。
也是以为他打劫的是一群土豪。
云剑峰,听起来就是个门派,护国散人,这名号也颇为响亮。说是门中有位化神强者,那元婴强者在门中地位想必不低,再往下算,金丹期应该就是中坚力量——若门派是一个人,那中坚相当于肚子,最肥不过。
他让几个裹着或没裹着遮羞布的家伙到角落去,然后运真气一扫,将他们的衣服扫到窗外去,被哗啦啦的雨水冲走了。
而他们吭都不敢吭一声。
只瞅着他吃饭小憩,只盼着他早点“滚蛋”——
可雨停时,已是黎明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