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说:“不能通融一下?”
桑天子说:“若有要求,我当然可以通融,诸位且报出修为,本着互相信任的原则,我绝不查验。不过诸位却要明白,我一个跑腿的好瞒,天不可欺。”
国君说:“大人所说有理。”
桑天子说:“多谢大王支持。”
国君说:“寡人已合体境界……”
合体?这老混蛋还真能吹。
都跟他说了,这事不是闹的,竟然还敢瞎报——桑天子有言在先,真拿他没办法。而且他也没有后续的手段。
他不禁感慨,面对恐吓,真的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取出少神将牌子递给国君。
国君仔细一瞧,却说:“寡人虽向往天庭,恨不得终日求道,然肥遗过境,使我寝食难安,今生飞升无望。寡人今生之身,愿意许给大地,还望明察。”
桑天子眯眼,暗道此人现实。
还知道他自己不是那块料。
桑天子于是取出少巫帅的牌子给他。
国君滴血,上下皆称其贤明。
国君志得意满,并无不适。
有此前车之鉴,安玲国皇室上下,少有不虚报实力的,光合体期就报了七个。若真有这本事,干嘛筑城防御肥遗,直接打到海里去,打到肥遗老家去……实际上,安玲国只有两个合体期。一个见过了,关系闹僵,没来;一个在宫室中也没来。
做坏事的人有无报应,桑天子实在不清楚,他希望这些人报应不爽。
安玲国有一皇妃,名刘溪。
长得倒不是多出众,行为也低调,报的实力是化神期,请要了神校的牌子。混在大家中间,一直十分低调的样子。但却被桑天子注意。
因为她靠近之时,长箫指着她颤动。
桑天子不明缘由,暗暗记住。他怀疑那女子是唯一没虚报实力的人,甚至还有可能低报了实力。混在这里,想必有所图谋。
希望不是来找这长箫的。
至于她有别的阴谋——无论什么,对桑天子无关紧要。
良平道长的收藏里有许多玉简。
抛开淫秽的,双修的,炼制特殊药物的,以前看过的,所剩不多。
再筛选有用之物,寥寥无几。
但总还能剩一些有趣的。
有几种以肥遗为主药的药方,炼解毒丹、续骨膏和香膏等物,值得一学。刚好那良平道长有一座鼎,名为销魂鼎,可以一用。
另外还有追索紫火玉玺下落的资料,挺有趣。
其中对那玉玺的描述很奇怪:
“地生紫玉,纯洁无瑕,刻为玉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玉玺中常生紫火,可以焚城,故名紫火玉玺。紫火常成鸟状,如雀,如乌,又如雁,焚城之时有飞鸟悲鸣之声,如凤,如乌,又如鸣蛙……”
桑天子将其拿给嫦娥看。
嫦娥得出的结论和桑天子一致:
这紫火玉玺很可能便是金乌。
很可惜,看不到玉玺的形貌。
桑天子说:“良平道长将玉玺的位置锁定为八城之中,推断此物藏在皇室之中。他的推断很有道理,毕竟三十年前的血狱伞,就是被那紫火玉玺烧退的。看来我有必要在此多耽误一段时间,将那玉玺找出来。”
嫦娥说:“然,你想怎么做?”
桑天子说:“反正这儿没多少好人,等我探明,便再做一回梁上君子。”
嫦娥不悦道:“你堂堂截教弟子,怎么那么多旁门左道的主意?你如此作为,就算瞒得了凡人,却瞒不了天和地,瞒不了你自己。到时候金乌复生,也会被蒙上一层脏兮兮的东西。截教的名声也会被你毁掉。”
桑天子思忖道:“这话有理,但我不能全然同意。”
“做个偷儿,还很光荣吗?”
“不光荣,但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自捆手脚,舍更多人的生命于不顾,依我看绝不是至善。正所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人若做善事而不得好死,又使天地妖魔横生,那真的好吗?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何以为虚名而舍至善?何况,我那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称王称霸者,损百姓以奉自身,我拿他们的东西,合情合理。对他们,算是报应!”
“我呸,你做偷儿还有大道理?”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世间之生死,也不过是偷来偷去罢了。那西方圣人,念着‘此物与西方有缘’,到处强抢,天道又是怎么对他们的?让他们大兴!天意如此,圣人带头,我辈追随而已。”
“你跟西方学?怎么不跟你师父学?难道西方比你师父好?”
“我身处丛林,遵循丛林法则而已。”
嫦娥冷冷问:“什么丛林法则?”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哼,我不管你多少歪理,在我这儿不行。不能偷,不能抢。”
桑天子翻了个白眼。不偷不抢,在这洪荒怎么混?靠给人打工吗?
果真不偷不抢,那就挑刺,杀!
杀人夺宝,被杀者“无怨无悔”。
桑天子正满怀恶意地设想,如何把利取了,又不伤名声,丝毫没注意到,他刚才与嫦娥隐秘的交流,已被女娲圣人算知——圣人之算非同凡响。天地间有一神兽,名为谛听,天上地下之事,没有它不知道的。多宝道人所化之如来佛祖,三界之内的事,没有他查不到的。泾河龙王含冤而死,如来一查便知。圣人法力无穷,又与天道贴合,更强百倍。连那天机都能算到,何况要算一介凡人。本来桑天子有宝物守护,圣人要算知他的神念,也得花点工夫。但那女娲圣人刚把长箫送给他,他还没来得及炼化。女娲想知道金乌复生进度,透过那长箫,算知那对话。
女娲圣人莞尔一笑,“师兄何时收了这弟子,真有趣。”
看一眼无尽混沌,通天的道场浮沉,冷冷清清。通天教主已深入混沌中。
女娲又生一念,“师兄既然不在,这弟子便给我用用。他既不表明身份,我也装作不知,只让他好好给西方教找点麻烦。”
她取出簪子,刺破指尖,挤了一滴娲皇血出去。
娲皇血遁入人间,当桑天子取出长箫之时,那血飞入长箫之中。
此血有两个目的:一是要替桑天子搅乱天机,不让别的圣人轻易算知,她自己却好算;二是要增强桑天子的实力,以确保他更有用。
只是女娲也没想到那第三用:
她的血随着长箫进出桑天子的上丹田,感知到水火葫芦,竟从中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浑身一颤,喝道:“竟是那混沌钟,镇压了截教气运。哼,通天的手脚倒快。可连我妖族至宝也敢贪图,岂有此理。”
因气恼,她连师兄也不叫了。
只是混沌钟已有主,且与截教相连,敢动,就得灭截教,和通天结死仇。
通天早一步找到混沌钟,她要动,也不一定能取走。最后必然做过一场,必然惊动鸿钧道祖,她必然受罚,说不定也要像通天一样。
她咬牙切齿,算计再三,唤道:“彩云,碧云,听吾命令。”
彩云和碧云上前跪拜听命。
女娲点了两下桌子说:“传令妖族上下。妖族至宝混沌种即将再度出世,凡得此钟者,即为妖皇。此位在妖师鲲鹏之上。”
妖师鲲鹏,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巫妖大战时,妖帝和东皇都战死了,伏羲都死了,鲲鹏竟然逃走了?
谁给他的胆子做那逃兵?
若不是妖族势弱,她真想弄死他。
妖皇之位在鲲鹏之上——
鲲鹏不管听不听令,都不舒服。
尤其她选的妖皇还是个孩子!
至于妖皇的名头,也只是个名头。有多大权力,只有女娲说了算。
听话就多给几个兵将;
不听话,那就做光杆司令。
彩云,碧云领命退出娲皇宫。
女娲一叹,念道:“复生金乌,又是混沌钟的主人,让金乌叫他一声叔叔不算过分。这么算来,他做妖皇不是不行。通天被老师处罚,一时半会顾不上洪荒,便让他乖乖地为妖族卖力,倒看通天能说什么。”
她料定通天说不了什么。
混沌钟虽镇压了截教气运,通天不在,就用不上。
她却可入洪荒中,用得上。
通天的“剑”,被她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