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印上,若计较起来,不是个小罪过。
因其身份,桑天子不计较罢了。
从天巫帅却不懂厉害,说道:“你不是英雄,跟你打失我身份。我今天是来谈生意的,必须谈完,你好好谈也就罢了,不好好谈,我要你好看。”
真不知道这货在想什么,太“秀”了。
桑天子有点无语,沉默片刻……
这时,羡天巫帅的使者羿晨说:“先知大人,我自己跟你谈生意。”
桑天子摇摇头,“你是别人的使者,我不认为你有自主能力。”
从天巫帅说:“我有,我跟你谈。”
总算说到了正题上,桑天子点点头。
从天巫帅又说:“羿晨现在是我的人,他听我的,他跟你谈,对不对?”
那位使者连连称是,说:“我代表从天巫帅大人跟你谈。”
桑天子淡淡说:“什么买卖,说说。”
使者取出精金手镯一枚,说:“我这儿有精铜千万吨,听闻先知这儿兑换风铜,为五换一。故而要换风铜两百万吨。”
一开口就是两百万吨,好大手笔。
桑天子伸出手,使者呈上手镯。
桑天子神识一扫,却见里面精铜满仓,堆成大山,好一片壮阔景象。
若他没见过一千万吨精铜,真就信了,可惜他刚刚才见过。
所以他看出,这些铜根本没有一千万吨,顶多八百万吨。并且不纯,好多地方颜色明显不对,掺了锡铝等物,数量不少。
他把储物手镯递回去,说:“数量不对,数清楚再来。”
使者一颤,他真么想到,才片刻就被看破了。想着瞒不过去,那就实话实说。
这时,从天巫帅暴怒,吼道:“小先知,你想找茬是不?我这里就是有一千万吨,正正好好,你说不对,莫不是你刚才偷拿了一些?”
桑天子简直被气笑了。
这是要讹人啊,朗朗乾坤之下讹人。
不讲理是吧,讹人是吧,想诬陷是吧,到了看手段的时候了。
他润物细无声地展开幻境,手上一闪,手上的储物手镯已经变成幻境,真正的手镯被他元婴收走。识海中水火葫芦打开,元婴跳了进去,储物手镯一抖,里面的七八百万吨铜都被抖出。而后再跳出去,手镯归位。前后只是片刻。
不是说他偷拿吗,他现在就拿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桑天子把储物手镯扔给从天巫帅,说,“你说这里有一千万吨,把他倒出来大家看看。”
从天巫帅才不会倒出来看,说:“我看你就是叛徒。”
桑天子不急,笑说:“果然如此,诬陷你的人比你知道你有多冤枉。”
“你就是叛徒,你……”从天巫帅挥舞着大手,忽然意识扫过储物手镯,余光瞥见空荡的一幕,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是空的?”
桑天子笑道:“你也知道是空的,却谎称有一千万吨铜……”
从天巫帅辩道:“刚才它在你手里,肯定是被你偷去了。你要还我。”
“呦,是吗?”桑天子随手掏出空空的储物石一颗,扔给从天巫帅,等从天巫帅接住了,他说,“我这里放着一亿吨精铜,你取走一千万吨,剩下的还我。”
从天巫帅一扫,咦,空的,大骂道:“你放屁,你拿个空的给我。”
桑天子说:“它在你手里,肯定是被你偷去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围的人看得稀里糊涂,不知所谓。
可怜的使者知道内情,去查看那储物手镯,空的——空了。怎么可能?刚才明明是满的,只是刹那。刹那,怎么可能空了?
他先看想从天巫帅,随即暗自摇头,他想,从天巫帅没那个本事。
他又看向桑天子,桑天子有那个本事——定是桑天子干的。
这可是八百万吨铜,是羡天巫帅和佣兵协会的大半身家,不能丢啊。
否则他全家性命去赔,都赔不了。
他急了,对桑天子说:“我不换了,请先知大人还我精铜。”
桑天子摇摇头,“演,接着演。”
使者有点懵,他又瞥了下暴怒的从天巫帅——那个看不清形势的家伙,竟然跟自己是一伙的。从天巫帅先是说谎,再是威逼,表现得就像是要巧取豪夺一般。现在桑天子拿了他们的东西,使者确定,可是跟从天巫帅一伙,他该怎么证明?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只看到从天巫帅为恶,可没看到桑天子偷他们的铜。
完了,他们俩反而成了演戏的了。
使者跪地求道:“先知大人,小的知错了,还请先知大人饶命。”
知错,他犯了什么错。桑天子知道,但围观者不知道,从天巫帅也不知道。
从天巫帅下意识认为,使者的错应在自己的猜测上,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是不是你把那些铜藏起来的,想坑害我?”
使者差点被踹蒙了,心里只想,完了,这些更洗不清了。
连自己人都怀疑他,跟他背道而驰,怎么说服别人?
死定了,他死定了,全家都……
他打了个寒颤,不知所措起来。
从天巫帅又踹他一脚,骂道:“交出来。”
使者都快被气哭了,说:“你是猪吗?”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他已经愤怒至极,他拍着胸口说,“今天我是来谈生意的,对面是中天巫帅,九天巫帅之首,我敢在他面前耍花招吗?储物手镯在你俩手里转了一圈,就空了,谁拿的,是你?你若没拿,还能是谁?只是你我没有证据……”
他所指的对象是桑天子,可是从天巫帅听到的,只有“是你”二字。
噗,从天巫帅一脚踹出去,把使者踹了几个跟头,骂道:“你也敢诬陷我?”
好嘛,这下大家不怀疑使者了,转而怀疑起从天巫帅。
毕竟从天巫帅从出场就很不对劲。
有如此队友,使者彻底没招了,跪在桑天子面前。
眼下只有一条生路:求桑天子饶命。若能让桑天子回心转意,或许还有转机。
桑天子摇摇头,“演,接着演。”
使者潸然泪下,委屈得说不出话……
从天巫帅更觉得委屈里,且受不得一点儿不顺,从腰间储物袋,取出大刀一把,嚯嚯向那使者。使者惊惧莫名,却无力反抗,瞪大眼睛等死。
桑天子相信:从天巫帅那一刀砍下去,就再也洗不清自己。
但是他也清楚那使者的无辜。
让一个无辜之人冤死以成全自己的计谋,若是在勾心斗角的国度,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这位使者是巫族,且忠心耿耿,也挺聪明。死在阴谋中太可惜了。更何况,就算此人不死,对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此人不该死。问题是怎么救?
桑天子法力运转,等了片刻。从天巫帅扬起刀。
那使者想到了一切真相,却救不了自己。
他心中想着,“你这头蠢猪,你砍下来这一刀,将来回去你怎么交代?真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还当自己聪明呢。”
他真想在死前痛骂,可是又想到他的家人——不要连累了他们。
唉,那苦命的孩子呦……
从天巫帅喝问道:“说,东西藏哪了?”
使者双目圆睁,怒道:“我倒要问你,你把东西藏哪了?”
从天巫帅怒道:“你还敢诬陷我,放肆的狗东西,我杀了你。”
他总算还有点理智,没敢动手,不动手又不甘心,他的刀往下落,似乎要威胁那使者,又似乎要收起来。可以看出,他并不想杀人,至少这一刀没杀人的意图。但是,这个动作太危险了,太容易授人以柄了。
桑天子准备好的一掌打出去,将从天巫帅打飞数丈。
一出血案被阻止——桑天子说:“在大家面前行凶,这出戏演得太过分。”
从天巫帅吼道:“你敢偷袭。哼,我并未想杀他,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你俩在演戏。”巫王忽然插嘴道,“演着演着,你俩都分不清楚真假了吧?想假戏真做,栽赃陷害?我呸。”
巫王真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呀!
桑天子说:“演吧,继续演,但不要在这行凶。”
巫王说:“我却没兴趣再看他俩演戏。本以为九天巫帅都是巫族豪杰,今日一见,真让人失望。先不说你们什么算谋,就今天这场闹剧,让人看了心疼。巫族要交到你们的手里,我看不出前程所在。先知,容我告退。”
桑天子不留他,说:“巫王请便。”
巫王转身就走,把远道而来的围观者也“请”远了一点。
使者瞥了一眼巫王,忽然生出最后一点希望,说:“先知,我怀疑从天巫帅把铜取走了,请先知搜查他,必能找出……”
若是搜查没有呢,搜查使者也没有呢?岂不证明,起码从天巫帅是无辜的吗?
若他还能证明他把铜带来了,那不就佐证了东西在桑天子手里。
桑天子念头一转,想到这一关节,说:“咱们不熟吧,不好越俎代庖。送客。”
赶紧把他们送走。只要出去了,谁也别想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