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最前面的，卖的是法宝碎片。

他神识扫过，里面倒有些有趣的——但是他身上多的是这些玩意，在水火葫芦堆的到处都是，连整理都懒得整理。“怎么卖？”他随口问。

“一两一块，百两包圆。”

呦，这价格还挺便宜，顺手一买。

老板收了钱，片刻有摆了些法宝碎片。

呦呵，他存货还挺多。

桑天子问：“你有多少啊？”

老板张开须弥袋，给他看了一眼，说，“有百万片哩。贫道路过一片古战场，偶得这场造化，可惜太过久远，都已变成这样。”

桑天子扫视过了，只刹那。

下意识计算数量，三四十万吧……

他眉头一紧，约么猜到这是一场骗局。但还是问道，“包圆了什么价？”

老板说：“只要八十万两精金。”

呵呵，呵呵呵，真是个人精。

桑天子散步时的走开几步，可这时，他感觉怪怪的，仔细感受之后，他从刚才的那一瞥神识里，感受到一股淡不可见的先天气息。他从出生开始，就与先天法宝相伴，对先天法宝的气息很熟悉，但再去探，又渺然无踪影。

有吧？他想，那就还个价——

他迟疑地转过身，“三十万怎样？”

老板摇头，“七十万最低了。”

桑天子寻思道：“三十五万，不低了。”

老板沉默片刻，“半价，五十万。不然贫道不如费点功夫，慢慢出。”

桑天子为的是那一缕先天气机，所以他不能用数量来压价，装作被骗更好一点。既然被骗，那五十万是个不错的数字。

“好吧。”他同意了。

老板很高兴，一手把货举起。

桑天子估量了一些精金。

想了想，他又不想真的被骗。

于是从中挖了一块，用精钢填补。

面无表情，他把精金递出去。

老板查验了一下，输入法力确认后，赶紧收起了。拿袋子的手松开。

桑天子也接过那些碎片，收起来。

那老板生怕桑天子找后账，交了税钱，立马头也不回，去了别处。

桑天子也怕老板找后账，向相反方向去了。

这一幕旁边有人关注，但无人说半句话，各自在心里嘀咕。却有遥远的一个人，美丽动人，一边弹琴，一边吐槽桑天子道：“买东西还往金子里掺假，让我想起以前。”

桑天子问：“你也上过当？”

“可不，人家在饼里掺沙子……”

“呵呵，真惨啊。不过那小子也不是好东西，说是百万，也只有三四十万。咦，你刚刚说有人往饼里掺沙子，你看看这，这里面也有沙子。我那精金还是给多了。”桑天子把那堆碎片扒拉开，里面竟然有一大块，埋着沙子。

“有趣，他也在骗你。”嫦娥才明白，又不明白，“你刚才就知道？那还给他骗。”

“我不是骗回来了。骗骗子，宰刽子手，都是一乐。”桑天子继续找，终于在如海的碎片里，找到先天气息的源头，一块嵌在骨头里的残片，仍旧反射着光亮，“何况，我刚才感觉到一缕契机，看，先天的……好像被人炼成了一张弓，这弓也被时间抹去了痕迹，只剩下这一截。这截也比其它的老，这血，能追溯到龙凤大劫时候。嘿嘿，就为了这个，就赚到……这骨头，至少是龙王的……”

“师父，你眼睛有问题，那是凤骨。”

“凤骨？好像是。凤也有骨头？你隔着日月宝镜也能看出来？”

“以前他经常打猎，吃过。”

“噢——”桑天子拉长声音。

既然那也是骗子，就没什么好说。

桑天子溜达了一会，从侧边楼梯转上了三楼，神识扫见一间茶馆，进去包间，点了一壶黑玉香茶。那茶在这里属于高档货，一杯就一百精金，按壶买，五千精金。不多不少，刚好能倒出五十杯，这壶是附赠的。他尝了一口，还不错，里面灵气的确精纯而唯美，淳淳的。但怪怪的，没好喝到让他想喝第二回的地步。

此茶需要上等黑玉。

这玉灵气极好，但很难保存。

和冰髓一样，取出来之后就要很快用掉，不然灵气泄出，便要沦为普通之物。

这茶也无法保存，他解渴似的一口气喝完，灵气传遍全身，软软的。

这茶馆也不错，有包间，在这包间里，他迫不及待地查看那法宝。

因为只是碎片，法阵被时间磨灭了太多，先天的气息也几乎磨没了，很好炼化。

“噢，这原来是一面镜子……”

“什么镜子？”嫦娥也很好奇。

“蚀日镜，我感受其中信息：它原来很厉害，可以把整个太阳星包裹其中，汲取太阳星的一切力量，并一次性释放……嗯？怎么好像，是个一次性的先天灵宝？一次性释放，自己把自己玩炸了？这也太浪费了吧！”

桑天子越感受越奇怪。

他被那股淡淡的气息吸引，很深。

“不止浪费，简直大胆。”嫦娥说，“就不怕那毁灭天地造下的业力吗？”

“呵呵，所以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可千万不要模仿它。”

“说笑，我可没那个动机。”他拿着那碎片仔细看看，说，“不过这个东西，我看有另外一个用途。它可以吸收光与火的力量，并储存起来，然后释放。我刚才约么看了一下法阵，他吞噬能量的阵法相当高明，几乎是一种先天神通，跟我在血翅黑蚊上碰到的差不多。储存力量的法阵破了，但我约么看出来，是以阴阳阵法为根基，像雪花一样蔓延并扩大的一种循环往复的阵法，应该可以补全。用这件法宝，不需要搞得多么惊天动地，小巧的模样也是一种形式。你看我那些工厂，不用我自己动手，就能每天出产那么多的法宝，嘿嘿，我要是能把这法宝研究透，就能制造十万八千个工厂——对了，到时候把你那太阴星也装点一下，开点工厂，热热闹闹……”

“师父，我不需要那些法宝……”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你上次说，你想要什么只需要说一声，但终究不是你自己得来的。但若是你制造机器来生产，如同你自己亲手制作。得到而不欠人家……”

“亲手制作的，我也不需要啊……”

“所以还有，”桑天子摇头晃脑，继续劝道，“你不是同情人间那些受苦的人们？如果经你手把这些东西推广出来，推广到整个地仙界，那么大家就有更多的物品可以分配。到时候衣食住行多的用不完，自然可以分到穷人那里去……”

嫦娥闻言，琴声骤停。

她问：“为何你不去推广？”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桑天子颇为郁闷，“你看看我，不过是一个刚从人间界飞升成仙的小天仙，我连去找十天君而三霄娘娘，有的不爱搭理，有的连门都进不去。唉，别笑，很惨的。我去推广，那我得费多大功夫。”

“我若去推广，就会很容易吗？”

“当然，你可是嫦娥啊。”

“可我只觉得，做什么事都极端。”

“极端好啊，修道不也是追求一种极致，极致就是极端。你是嫦娥，众星捧月的嫦娥仙子，你喜欢下棋，现在连地仙界的人都在下棋，你若在你的广寒宫里摆这么一台机器，不需要你说它好，很快整个地仙界都会模仿。”

“凡人也能吗？像那些车，那些船一样，没有修行者，凡人也能做成吗？”

“当然。不信我给你试试！”

“好，我信你。”嫦娥平静说。

“然后呢？”桑天子期待地等待。

“我不懂你说的。但你是师父，说得又好像有些道理，我听你安排。”

这么乖巧？桑天子一阵欣慰。

“那就有的搞了。”他若有所思。

在明显不过了，嫦娥就是这个洪荒最大的明星之一。她的影响力，跟圣人、玉皇大帝自然没法比，但知名度上可以跟王母娘娘一较高下，甚至还更高一点。明星身上聚焦的关注，就是他们天然的资产，只有嫦娥才认为那是累赘。

嫦娥身上稍微做些改动，比如戴个首饰，换个衣服，都能带给人间天上很大影响。所以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明星是需要充分包装的；

她用的东西，也要很考究。

而她把这个权力交到桑天子手里，梦想走进现实，他便思考进了现实。

带着一种推而广之的迫切，桑天子琢磨着那碎片的门道，同时也酝酿一整套值得推广的东西——要精简，精简，再精简；实用，实用，更实用——恰好，他手里的那碎片便是精简到极致的法宝。那里面的阵法，其实只有简单的五个，分别是：聚光阵、虚空间阵、阴阳无量阵、卍字阵和一元阵，剩下的就是不厌其烦地重复，重复，再重复。正因为重复，所以他才能在快被磨灭的碎片中，看全阵法全貌。

而这么几个精简至极的阵法，像无穷的矿藏一般，冲击着桑天子的心神……

他在那茶馆里一坐七日。

喝了七壶茶，收益堪称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