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陈杰旦夕生死的时候,一旁的石穿却仍旧只是站在一旁犹如一尊入定老僧、千年石像,别说位置就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他双手擎着钢弩,双眼在弩槽口和黑甲武士间连成了一线,似是只等着手指拉动弩机便要击发。可是那粗壮有力的手指却纹丝不动也不知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蹭”的一下,斧钺再落。巨斧的斧刃压着脸蛋几乎是擦着陈杰的鼻尖而过,凌空切断了几根飘扬的头发显得其锋锐无比。幸亏陈杰的反应不慢及时在空中蜷缩了身体,否则她那很有些规模的胸脯必定躲不过这堪称恐怖的一斧。正因如此,人还没有落地她便又出了一身冷汗。
“轰隆”一声,巨大的斧钺斩在地面再次激荡起碎石和灰尘,陈杰踉跄着向后急退着双腿的肌肉都在发生颤抖。她连日来都是休息不好、饮食不佳,再加上身上有伤。一连串的奔逃躲闪、闪辗腾挪间更是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此刻已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而也就在这时,一直在“看戏”的石穿终于是一声大叫:“往我这边跑!快过来!”陈杰听了也不敢数落什么她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开口,一口银牙咬碎使尽了浑身力气向石穿的方向奔去,心中却是把她所知为数不多的脏话骂了个遍,也不知到底问候了石穿几代祖先。
背后的黑甲武士眼中绿光一闪,也紧跟着调转了方向,手中斧钺高扬缀在陈杰后面,带动一阵轰隆声坦克般向石穿的方向碾压而来。所过之处地面层层崩解破碎,露出一个个带着龟裂纹理的巨大鞋印。
站在大厅正中的石穿仍旧没有动作,双手擎着弩身死死盯着不远处狂奔而至的一人一怪物犹如看着凶兽不断逼近的猎人,死死擎着猎枪却不曾妄动分毫。他要确保一击必杀。在胜利之前,任何额外的动作和情绪都必须排除在脑海之外。
因此,当陈杰在他身前突然被碎石绊倒跌坐不起时,他眼不移、手不动;当他看着黑甲武士突然加快了速度飞快的与她接近时,石穿他眼不移、手不动;眼看那黑甲武士高高扬起斧钺开始蓄力,石穿还是不言、不退……亦不动。而就在那斧钺扬到最高处旋即劈落、在陈杰即将被一刀两断捂住双眼惊声尖叫的刹那,他终于动了。
石穿一直按在弩机上的手指砰然一紧,猛地向下一拉,弩匣中一道影子便“嗖”的一声破空而出直奔那黑甲武士的遮面盔中的眼孔。而石穿的动作却并未因此而稍有停顿,他右手连错,弩机的拉杆被他拉风箱似的连续拉扯了七下。七道影子几乎如七道电光霎时间连成了一线,化作一道惊心动魄的霹雳闪电般划过半空,先后从遮面盔下的眼孔中没入,最后撞击在盔甲和头骨上发出阵阵敲击的响动。
巨大的冲击力连同武士挥动斧钺的惯性一同作用,终于撼动了它的平衡。那小山般的身躯踉跄了一阵,最后在一声“轰隆”巨响下砸入了地面荡起片片尘埃。陈杰扒开了两道手指缝隙,偷偷看了一眼,这才长长的送了一口气。可不等她把这口气松完,石穿的身影便擦着她的头发从旁掠过,整个人竟合身扑向了黑甲武士。
忽起的风吹动着陈杰散开的秀发飘飞,衬托她娇嫩的脸庞如此惊愕。
惊愕的目光下:石穿双膝死命压住那武士的双臂,手中三棱军刺发疯一样向下刺去,颈部、眼孔、关节……一寸寸的刺杀、一片片掀开那黑色盔甲的甲叶。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竟是比刚刚黑甲武士发出的动静还要刺耳三分,直吵得陈杰头晕脑胀,好半天方才最后停了下来。
石穿跪坐在黑甲武士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身下那小山般的亡灵武士却好似全身崩裂了一般,一下子向下塌了下来有大片黑色的东西正在四周蔓延,场面血腥而可怖看得陈杰眼皮直跳。但跳动中她却也没有因此而丢掉自己的观察力,很快便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不是血,是……什么东西?”她看着那不断向外扩散而根本没有停止意思的黑色物体,声音发颤的问道。
石穿浑身一震,手擎着三棱军刺慢慢起身,视线向陈杰的身后扫视了一圈忽的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苦笑。他低头看了看还在莫名其妙的陈杰,笑着解释道:“那是……蝼蛄……”
话音刚落,陈杰便也感觉到了异样,背后的地面再次发出轰隆的震动,她强忍着恐惧回过头来,空间内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久久不散……在她的身后,四个同样身穿黑亮铠甲的亡灵武士正各自手持着武器,眼孔中闪着绿光慢慢向二人逼近,甲胄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