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多了三道刀口,地面上却也又多了三具尸体。“嘿嘿”石穿忽然笑了笑,他正对面那个维族青年突然浑身开始战栗,手中的钢刀都似在风中凌乱、颤抖。
“洒血祭英豪!”
石穿一声怒吼,短剑猛然横劈而过,古时名剑对上现代的砍刀一声清脆的响动,砍刀刀头应声而落,短剑完好无损。那名孤注一掷正自前冲的东.突分子骤然人头飞舞,颈血喷涌而出黯淡了火光剑影。
石穿猛然抬眼,视线透过那漫天血雨,直勾勾的盯着那血幕背后,一脸呆滞的阿布杜热.热哈曼。嘴唇淡淡蠕动,声音清晰、肃杀、冰冷。
“扬眉剑出鞘!”
最后两具年轻的躯体倒地,早已积累甚厚的血泊中“噗通通”的连续两声闷响,让那几个身体受伤的家伙们惊愕间竟忘记了惨叫。
石穿舔了舔脸上多出来的刀口,拖着满身伤痕的躯体好似幽冥深处爬来的幽冥阎罗一样,一路狞笑着走近了阿布杜热.热哈曼。后者突然一阵颤抖,仿佛自己被什么极为恐怖的野兽或是狼群盯上了一样,他惊叫着向后爬去,边爬边叫道:“魔鬼!别过来!你是个魔鬼!是魔鬼!”
石穿踉跄着身子,一身鲜血洒落。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他的神智有些恍惚,更有甚者他握剑的右手已经在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仿佛那柄剑已经被鲜血勾起了饥渴的杀意,正要挣脱主人的束缚。
可是石穿脸上仍旧挂着一个笑,满身鲜血中仍旧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满地悲惨中仍然露着唯一一丝阳光。
可那阳光此时此刻竟显得如此可怕,让那东.突厥斯坦解放运动的中级干部变成了一个胆怯的婴儿,让那些身受重伤痛的死去活来的家伙们浑然忘却了嚎叫。
石穿一路走去,一路鲜血铺路,仿佛如一尊来自幽冥的神祗抵达人间,仿佛正如那一个掌管人间生死的冥殿阎罗。
篝火渐渐变得暗淡、渐次就要熄灭,站在门口的陈杰看着眼前恍惚如地狱般的惨象,又看着那狰狞恐怖一脸狞笑的石穿,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也完全不知道此刻她要做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
“看你的样子,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和李随风差不多。”石穿一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一边开口和阿布杜热.热哈曼说着“所以,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个时代,没有经历过那些让我都感到害怕和恐惧的事情。所以,你们不懂得什么叫真的害怕,什么叫做真正的珍惜。”
阿布杜热.热哈曼惊恐的念叨着,此刻早已听不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或许是《古兰经》中的祷告词,或许是维语诉说的脏话,亦或许只是某种人之将死时无意义的碎碎念。完全听不真切。
可石穿的话,却恍如幽冥神祗的神谕,每一个字都在空旷的废弃工厂内阵阵回荡,字字清晰入耳。
“你不懂得珍惜,你想要破坏,这些都是你的事。我不懂你,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评价你的信仰,你的善恶,你的对错。”石穿在阿布杜热.热哈曼的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刚刚还意气风发准备血洗乌鲁木齐车站的枭雄。就好像一个看惯了孩童嬉闹,此刻正居高临下训斥于他的一个大人物。
“我今天阻碍你,杀死你,都与你的信仰、对错无关,与你的行动善恶无关,只与我有关。因为我珍惜你们所厌恶的,因为我喜欢你们所鄙弃的,因此我要反对你们所反对的。”石穿缓缓举起手中的短剑,“呼”的一声,身后那渐渐就要熄灭的篝火突然猛地向天空一窜爆炸似的燃起,映亮了石穿那高大狰狞的身躯。
“所以我要杀死你!”
“所以你必须死!”
“因为我从那个时代走来,因此我更懂得珍惜……”说罢,短剑从天而落。远处的陈杰忽然醒过神来,在门口惊叫道:“石穿,住手!”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手起刀落、火光熄灭。黑暗如洪水般汹涌而入,霎时淹没了所有的光明。那些摇曳的光、晃动的影,铮铮誓言和铿锵立志全都在这一刻归于沉寂。
黑暗中,石穿向门口看了一眼,而后直挺挺的向身后倒去,砰然摔在了深深的血泊之中。
隐约间,他似看到门口一个很是窈窕的影子正借着朦胧月色向他飞奔而来。那人的身材真好,声音真是好听,可否是天上的仙子临凡?是不是那月宫中的嫦娥?若是她来了,那倒霉的吴刚是不是还在天上砍树?
恍惚之间,意识消散。胸口的玉佩隐隐闪烁出一道碧绿的光泽,而后悄然隐没。
在这个夜里,远离乌鲁木齐闹市的一处荒岭、湖泊间发生了一起械斗。有来自中、日、美三个国家的不同身份人员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目睹了这场械斗的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却永远都没能公布。三波人马也根本没有照面,在黑暗中来,又忽然自黑暗中散去,将一切行动都悄悄隐秘在永远浓重的夜幕之下,等待那可能到来的时机。
只是在这个夜里,东.突厥斯坦解放运动组织里,一个多达三十三人的大型圣战行动小组,永远的消失了番号。只是不知他们去的是真主的天国,还是阎罗的地狱?
(第二卷完)
注释:“四.五”运动时,**诗抄中的一首名作。原文是: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酒祭英豪,扬眉剑出鞘。前诗有省略。至于石穿为啥会知道这1976年的诗……嘿嘿,就当他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