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他一边小心的打量,房屋大多已经腐朽损毁,不过那正厅大堂,还顽强的保存着。虽大多地方已经朽坏,但留下的地方也能遮风挡雨。那点火光透过夜色,越发的明亮,想是同样赶路的人在此处歇脚。
盏茶功夫,他已经迈进园中。四处都是残缺倒塌的墙壁,地上遍布滚落的朽木与碎瓦。厅堂的大门早已不存,随着接近,火光越发的明亮起来,映照出几个身影,还有低声交谈的声音传出。
虽然小心,但地也不平,一层的碎瓦夹杂着腐朽的木料到处都是。
踩在碎瓦上的脚步声很快便惊动了里边的人。
有人走到门口,见是个身着襕衫的读书人,提起的戒心也放了下来。
“没事,看来也是位赶路的。”
那人笑了笑,这位也拱手一笑。他便回过头去,冲屋里的人说道。
进了大厅,才见着里边升了两堆火。巧的是,靠里的另一堆火旁,也坐了位书生,正埋头借着火光看书。而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四个穿着粗布褂子的庄汉正围坐一起,各自用树枝串了一个饼子在火上翻考。其中一个,正是方才到门口查看的人。
几个庄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继续翻动手中的树枝。这位则拱手一礼,迈过几人,向书生走去。许是看书太过入神,走到书生跟前,他也没有察觉。
“这位兄台请了,在下玉祥生员周若望,可否借个火光。”
书生也不抬头,只是朝着旁边一指,“请随意。”
“多谢了。”
周生员不以为意,在书生对面寻了块干净的地方,顺势盘坐地上。见书生心无旁骛,也没人聊天,便也从包袱中掏出一饼来,学着庄汉们的法子,在火堆上翻烤起来。
“磨蹭什么,快走!”
刚将手中的炊饼烤热乎,吃进肚里,周若望就被这一声暴喝惊了一跳。侧过脸去,就看见门口一个庄汉回头皱眉喊道:“来了几个好汉。”
几步窜回火堆旁,低声说道:“都拿了刀械,怕不好相与。都注意一些。”
说的时候,还特意向周若望与书生这方看了看,也算提醒。
话音落了片刻,一个消瘦的身影就踉踉跄跄的跌进屋内,像是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穿着尚可,看来家境不错,只是头发凌乱,十分狼狈。
接着,五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跟着跨进屋来,果真都拿了兵器。两人挎刀,剩下三人则拎着长棍。其中一个拎棍的壮汉抢前一步,一把捞住踉跄之人背后的领子,将那瘦弱的身子提了起来。
“大哥,这厮怎么办?”
为首一个挎刀的汉子环视四周,漫不经心的回答,“把他绑好就是。”
又有一个拎棍的壮汉上前,从怀中拽出根拇指粗细的麻绳来。那边两人正在捆人,这边,另一个挎刀的汉子面带冷笑,走向几个庄汉,伸手指向书生这边,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到那边去,给爷们儿让堆火出来。”
几个庄汉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眼中都露出害怕来。将手伸向自己的包袱,牢牢的抓住。
“赶紧的。”
随着一声大喝,几人赶紧站起身来,让开了火堆。只是却没有向书生的火堆靠近,几人站在两堆火之间,一时有些踌躇。
书生将手中书籍放到腿上,冲着几个庄汉招手:“几位,过来将就一晚。”
几个庄汉闻言,赶紧向这边火堆奔来,领头的连忙说道:“谢谢先生。”
周若望这时才看清,面前这书生,只有十七八年纪,面目清秀,中庭饱满。
那消瘦之人已然五花大绑,丢在地上。五个壮汉将兵器置在身旁,有人拿出酒来,借着火光畅饮起来。
大约这五人都不是善类,周若望暗想道,刚进门的时候,他便看出,五人身上都有几道伤疤,再加上那狰狞的表情,恶狠狠的言语,显然哪个手上,怕是都沾染了不止一条人命。只是那瘦弱身材的男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骨瘦如柴,肤色苍白。怕是元阳亏损,被酒色之气掏空了身子。况且在进门之时,踉跄间回过头去一瞥时,那藏在惊慌眼色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也被他瞧见。
夜更深沉,又过了许久。几个壮汉也是酒足饭饱,谈论一阵,各自睡去,只留下一人,盯着众人。而几个庄汉,在逐渐平复了惊吓之后,也各自坐着打着瞌睡。只有书生,依然就着火光看书。
周若望却没睡去,一来对那几个壮汉不放心,二来此次赶往苍山,也是有些急事,让他心中有些焦虑,虽赶了一天的路,已然疲惫不堪,却无心睡眠,于是只是盘坐,想些事情。偶尔火小了,便添些柴禾。
又过了一阵,即便再不想睡,倒到底疲惫,周若望已经有些睁不开晚,正在此时,忽然一股冷风灌进屋内,面前的火苗被煽的左右摇摆。虽是在火堆前,他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不过精神也提振了许多。
“请问,可否跟各位借着过一宿嘛?”
就在此时,一个怯生生,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说话间,一个身着水绿衣衫的女子,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