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咱们段家村这十年来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秀才,你倒是谦逊,看看隔壁村子那个老徐家,大儿子考了不知道多少次,快四十五岁了才当上秀才,还不是敲锣打鼓的到处显摆。”
“是啊少爷,这秀才虽然多,但那也要看多少岁的秀才,你今年才二十岁,第一次参加童试就拿了个案首,这可不是什么秀才都能跟你相提并论的。想来那举人的功名,也就是过几年的事情。”
周斌此时倒完了水,一手拎着水桶一手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夜壶,笑着恭维了两句,出了房间倒夜壶去了。
“你看人家小斌子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还别说他这人嘴巴倒是能说会道,收留他真是不错。”
“说到周斌,娘你真的打算留下他吗?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您何必雇一个书童给我。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还是算了吧。”这位段少爷没有继续什么秀才举人的话题,在他看来,他娘和周斌也只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普通人而已,哪知道功名、官身岂是那么好得的。
“哪能算了啊,娘不都跟你说了嘛,你都成了秀才了,这劈柴打杂之类的活儿自然不能再做了。等过阵子娘托人去县城帮你宣扬一下,哪家私塾不都得上杆子的请你去做先生,给小斌子那几百文月钱还算什么。”
妇人固执的不肯答应,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就不是一般人,按照话本里的故事来说,那就算不是文曲星下凡,也得是文曲星坐下最出类拔萃的那种,早晚都要中举人,当大官的。
秀才少爷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娘亲自从父亲死后一直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盼着儿子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以后也有颜面下去见父亲。
他也不讨厌被人伺候,谁会嫌弃这种事情呢?
他只是心疼给周斌的月钱而已,在他没有考上秀才之前,一切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娘在操劳,更别说价格昂贵的书籍和笔墨纸砚了。要不是段家村基本都姓段,不管远近都有亲戚关系,时常接济他们母子,再加上家中早年也算薄有资产,祖上留下了二十余亩田地,才能供养的起他这个读书人。
想到此处,他皱着眉头看着母亲粗糙的双手和因为过度操劳而暗淡的面容,他这个秀才,是娘亲一针一线纳鞋底、常年耕地才换来的。如今自己考上秀才,家里的税赋徭役统统免除,他再去私塾或者大户人家当个先生,母亲也不必操劳了。
妇人见儿子的神色,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眼珠一转,“棋儿,你看小斌子虽然长得也不算壮实,但好歹也是个小伙子,雇了他不但能出去帮你壮壮门面,平时也能帮我干些活不是。”
段棋听到娘亲的话一愣,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娘说的也对,以前娘亲太过操劳,自己身体也并不强壮,虽然周斌比自己还要差些,但无需苦读诗书,总是能帮娘干些活计的。’
想到这里,段棋终于不再犹豫,“好吧,那就依娘说的。”
段氏笑着点头,“这就对嘛,你赶快洗漱,我在厨房熬了粥,咱们赶紧吃饭,时间久了该凉了。”
段棋应了一声,便走向脸盆洗漱一番,和段氏离开房间去吃早饭。
周斌此时正坐在段棋房间不远处的柴禾堆旁边,卖力的劈着木头,看到段氏母子带着笑容离开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留下来了,否则真的是要流落街头当乞丐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顺便把一条头发编织而成的辫子甩倒身后,又有些不习惯的抹了抹自己的前脑,那里光溜溜的没有一丝头发,汗水的湿滑让手掌摸上去就像在摸一个球。
看着自己差不多可以称作骨瘦如柴的双手,周斌又一次的长叹一声。
‘人家穿越,我也穿越,人家开局落魄总会机缘巧合发现金手指,我开局落魄却是因为明知道金手指却不知道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