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点了点头,思绪回归,捻起手中的棋子落与右下角处,继续冲着黑方的大龙围追堵截,落子之后,整个白棋已经是獠牙尽显,如同太古凶魔般吞天噬地。
那黑棋右下角的大龙命门已断,绝无再活的可能,若从此刻的棋面上看,活子数量黑白双方相当,但是白棋已经是纵横捭阖,所向披靡,而黑棋原本固若金汤的接天长城此刻已经快成了纸糊的,手指一捅便就破了。
宋文君脸色依旧蕴着清冷气,一子小飞落与天元位的右上方。
随后数手,古秋声势如虹以刚才的命门为中心,不断的断着黑棋大龙处的气,再有数子便可将其直接斩断。
宋文君依旧在围绕着天元处不紧不慢的重塑阵型。
又过了两手,此刻再有一子便可将那黑棋右下处的大龙尽数斩断,此龙一断,整个棋面上,白子便是占据了绝大的上风,几乎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古秋心中生疑,这宋文君棋术纵使许多被誉为国手之人也大加称赞过,对此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莫不然…
目光从新凝视在棋盘之上,仔细考量着刚才宋文君所走的每一步棋,由点到线,由线到面,将所有一切尽数考虑在内,不断的思索着。
宋文君似是在生气,可没了做出那小女儿般娇媚姿态的兴致了,就这般清冷的望着…
终于古秋手中拿起一枚白子,没有在去屠那黑龙,而是与棋盘中央处贴了一子。
“右下处大龙还未吃下,又想染指此处?世子倒是好胃口…”宋文君带着丝嘲讽道。
“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古秋笑道。
因此一子前突,整个场面上的局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整个棋盘的右下方白子已尽吟剑歌,脚下尽数焦土,而此刻刀峰陡转,整个棋局天下内尽数被肃杀之气所笼罩,仿佛棋盘之上所有黑子已尽数成为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宋文君同样思索了片刻,随后执子落子,此子并未贴古秋刚落白子,而是往右下处填了一子…
“既以是我盘中餐,在想要救恐怕已经晚了吧。”古秋笑道,对于这等送子吃的事儿自然乐的如此。
随后手中白子落下,依旧落在中央处的白子处,一时之间,锋芒再露,意欲图谋将刚才黑子在天元周围所布全部心血。
宋文君并未在言语,而是继续冲着那黑龙处填子。
转瞬间过了数十手,经过宋文君的拼命填子,那右下处的黑龙还算是有一口气在,不说右下处,此刻整个棋盘天下,黑子已经是苟延残喘,仅剩下了一口气儿在死死的吊着。
白子已经将黑子杀的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几乎已是胜券在握。
但,此刻二人神态相差极大。
宋文君此刻那原本清冷的绝美脸庞上浮出抹吟吟柔色来,而古秋则是眉头紧缩成丘壑,手中攥子,有些犹豫不决。
不错,正是如此。
古秋虽执白子占据着天大的优势,但是此刻却这般难以决断。
他心中也发现了,自己无论如何围追堵截,仍无法将宋文君彻底堵死,一直仍有退路,此刻虽然局面依旧有着绝大的优势,却已经不起仔细推敲。
随后其目光中陡然发出一抹狠意,随后白子落,依旧向着那黑龙处而去。
经过宋文君的不断填子,那黑龙更加庞大,甚至都有些臃肿,同黑子犬牙交错,相互盘踞着。
“世子殿下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刚才没有把我的黑龙屠了?”宋文君一脸笑意道,语气中有些嘲讽之气。
“我刚才若真的将你的黑龙屠了,恐怕早就落败了…”
“姑娘算计倒是深沉…”古秋沉声道,望着这宋文君心中有些震颤。
棋如人生,更是棋者心性的折射,古秋本以为自己喜欢杀伐,但却没想到,宋文君这一介弱女子更喜如此,那右下处的黑龙乃是绝好的防守天堑,但其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要防守的念头。
那黑龙就是如其所言,食之无味,弃之何妨。
恰以此为饵,补了开头的那几手棋,而那几手每一步皆有深意,有着化腐朽为神奇般的作用,借用本来的残阵暗中以守转攻,古秋一开始当然也算的出来,但往后发展却有隐隐间控制不住的姿态。
又过了几手棋,白棋在如日中天之中呈现颓势,后劲不足,而黑棋则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此刻整个棋面之上,局部之中白棋仍占据着绝大的优势,其刀锋依旧锐利,但若要从整个天下来看,这黑棋已经将白棋彻底围住,几处最为关键的命门处皆被黑子占,如同一座座巨堡要塞坚不可摧。
十几手棋后,
此刻棋局之上,棋盘右下角处的黑龙终于被屠,而至于别处,黑子与白子犬牙相制,似呈厮杀之状,观整处棋只觉一股血腥肃杀苍茫悲凉意传出,无力再战,随后手中所攥的白子归入棋笥之中。
古秋的声音响起:“此局是我输了…”
宋文君脸色倒是浮出抹轻笑意:“世子之棋大开大合,混绝霸道,杀伐果断,此局倒是畅快…”
古秋不在意的笑了笑由衷道:“若论起杀伐果断来,我反过头来还不如姑娘,一开始便抛除出那黑龙让我吃,同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我发现是已为时已晚,几处重要的关隘已经被姑娘占死。”
“任凭这棋面上我白子在纵横无敌也已是无力回天,姑娘这良谋沟壑绝不输男子,实在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