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也笑得不行,但见孙大夫窘迫无比,也不好拆他的台:“好,孙大哥!”左右酒客笑得更欢了。
孙大夫并没有因小五改口而找回自信,脸上的肌肉都尴尬得僵硬了,还好何大富一掀门帘回来了,他连忙主动打破窘境,问何大富自己的桌椅、药柜摆在哪里。
何大富顶着一脑门的官司,对孙大夫客套的笑明显也是强撑出来的:“等我把两个店面打通,专门给您在在门口留个位置——现在您瞧,我这屋里桌子都摆不开了,这么冷的天小五说书时都有人在外面站着听。”
他说的是实话,并非推脱,要是地方宽敞,他也不会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强租孙大夫的圣手堂。
孙大夫没法子,只能支吾着道了谢去了,临走还不忘跟小五道别。何大富则将小五叫到后厨,满脸都是跟方才一样的强装出来的笑容:“小五,你如今跟从前不同了,但还是以前咱说的那个问题,你是个姑娘家,以什么身份待在酒馆呢?这实在让我为难。”
小五早就计较,想先听听何大富的想法,便问:“何叔,您说怎么办好?我也没个主意。”
何大富立刻道:“我跟你白姨商量了,收你做义女——大保之前打过你,是他的不对,但你那朋友也打回来了,咱两下扯平,互不追究……你看如何?”
原来还是这个法子,变成骨肉亲人,让彼此放心。但小五不想做谁家的义女,亲爹娘都能把自己卖了,还指着依赖义父母?往最好处想,将来有哪个大户人家想要自己做妾,他们答应了,自己这个做义女的有资格拒绝?她一辈子拼的无非是自己的命自己做主,因此断然不能答应。
是以她决定祭出自己的底牌:“何叔,我知道您跟白姨都疼我,都是为我好,但说句实在话,我是孤女命,亲爹娘都不留不住的人,不然也不会冒死从家里跑出来……如今虚头巴脑的答应了您,将来……”
她本以为何大富会失望,谁想对方竟轻轻吐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也不想约束了你,是你白姨……哎,不提这个。那咱商量个对策,你说怎么办好?要你是个男孩子也好办,我直接收你做学徒,可惜咱酒馆听过你说书的谁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连女扮男装都来不及了……”
“何叔,不瞒您说,今儿孙大夫打得我断腿处又折了……现在肿得跟包子似的,真真疼得要命……方先生说这是二次骨折,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养好,否则可能就残了……”小五说的是实话,她断腿处真的疼得厉害,只是一切尚无定论,只能强撑。
何大富目光闪烁,嘴巴张了又张,却终归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第一次骨折是他让大保打的,第二次骨折是他挑拨孙大夫打的,实在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也就是小五这孩子年纪小好糊弄罢了,否则哪个还肯留在他酒馆替他赚钱?
好在小五并没有追究,而是继续道:“这段时间我想歇歇,不说书了……我教翠儿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