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嵩斐梵确实是嫌脏。
离开了病院之后,嵩斐梵便乘坐助理驾驶的车子回去。在路上,助理在一旁问道:“老爷子怎么说?”
“没说什么。”嵩斐梵的语气仍然很温和,“但我有表示感动。”
助理看着嵩斐梵出来的时候神色自若,却说:“会不会不够感动?看起来您没有哭啊,估计流泪的话效果会更好?”
嵩斐梵道:“那太多了。”说着,嵩斐梵转头看着窗外:“嵩家的人没有泪腺。”
助理又说:“南凭崖倒是一个大隐患,不如找个机会将他……”
“如果你暗示的是犯罪的手段,那我可必须批评你了。”嵩斐梵教训下属的时候语气也是很温柔的,这是他一贯的习惯。
“当然。”助理心里却犯嘀咕。
嵩斐梵善于体察人意,一眼看穿助理的想法,温柔地笑问:“你是在想,我们又不是没做过犯法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我没有这么想……”助理惊恐地摇头。
“没有是应当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情。”嵩斐梵说,“至于你……我就不敢说了。”
助理惊出了一身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汗津津的。
因为路上人多,嵩斐梵的车子开得很慢,这三步一停的开车节奏太让人烦躁了,他索性把车停在路边,打算先去吃饭,等高峰期过了再驾车离开。当他看着路上摩肩接踵的人群时,一摸蓝色的身影如一幢风中招摇的旗子似的鲜明,在嵩斐梵眼前晃了晃,那瞬间,路上其他人都不存在了,单单剩下那一抹蓝。
“谷熏!”嵩斐梵摇下车窗,高声喊道。
他很少这么高声叫嚷。
因为当众喧哗实在不雅。
嵩斐梵是贵公子,如非必要,不行不雅之举。
但,现在就是必要。
“谷熏!谷熏!”嵩斐梵连续叫唤了两三声,终于引起了谷熏的注意。
谷熏刚刚出差回来,正是疲惫的时候,恍惚之中忽然听到了有人喊他,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当他扭过头的时候,还茫然地搜寻了一下声音的来源。
“是我听错了吗?”谷熏有点儿自我怀疑的时候,却看到一辆轿车开了门,走下来一个脸熟的人。谷熏一眼就把嵩斐梵认出来了,毕竟,谁长那么一张脸都会叫人过目不忘的。
谷熏讶异地说:“宋非凡?”
嵩斐梵笑了笑,说:“好巧。上次你写在餐巾上的电话号码,我给弄丢了。”
——没有关系啦,那个号码是假的。
谷熏笑了笑,说:“是吗?这不值得在意。”
今天的嵩斐梵身穿西装三件套,看起来十分庄重。嵩斐梵拿着一根钢笔递到谷熏手里。谷熏还挺想问:“又是钢笔?那直接把手机给我,让我输入号码不行吗?”
但谷熏并没有问,考虑到“宋非凡”是一位随身携带钢笔的年轻男人,他的思路大概和一般人很不同?
嵩斐梵随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巾,又将方巾摊开,递到谷熏面前:“写在这个上面吧。”
谷熏接过方巾,但见这一方男士丝巾是月白色的、勾勒着浅碧色的提花,丝帕角落还是手工绣着花体字的“SFF”——这个大约是“宋非凡”的简写吧。这样一块方巾,价格应该很昂贵吧。谷熏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你这个方巾吧……应该是真丝吧?写了字没法洗掉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嵩斐梵微笑说。
嵩斐梵这样诚恳又温和地看着自己,让谷熏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在人家的真丝方巾上写假号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