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凭崖不关心下属的私人生活,甚至也不关注下属的私人情绪。有一阵子,妮姬塔的情绪低落、焦躁,尽管在工作上还是恪尽职守,但仍掩饰不住的疲惫。身边的同事们都看出来了,唯独南凭崖没有察觉,仍一如既往地指挥妮姬塔工作,没有慰问、也没有安抚。
当然,或许南凭崖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尽管意识到下属情绪不佳,南凭崖也不会好言安慰。下属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他只会觉得对方不够专业。不批评就算好了,还想要安慰?不可能!
当时,妮姬塔的女朋友患了一种罕见病,看过好多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妮姬塔为此十分烦扰,这时候,嵩斐梵伸出了援手。他把妮姬塔的女友送到了瑞士一个研究机构里参加该罕见病的药物实验,并使用一些“不足为道”的手段,让女友没有进“安慰剂组”,而是去了服药的对照组。托他的福,女友的病情好转。因此,妮姬塔决定从此为嵩斐梵所用。
嵩斐梵对妮姬塔的行为,也恰恰印证了南凭崖曾经说过的:嵩斐梵要拉拢谁,不会直接砸钱,而是施加恩惠、施展魅力,假装一个十足的慈善家,让对方自发地对自己死心塌地。
妮姬塔便是一个例证。
嵩斐梵这套笼络人心的本事,南凭崖虽然看透了,但却参不透,想学也学不来。
毕竟,这种本事不是谁都能有的。
南凭崖听完了妮姬塔的诉说,默默半晌才说:“你知道,我不会原谅叛徒。”
妮姬塔笑了:“叛徒?这话也太严重了!我就是个打工的。”
“那也是。”南凭崖也轻松地点点头,“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放心。”妮姬塔笑道,“我就算后悔了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妮姬塔站了起身,挺直着腰背、踱着红底高跟鞋,依旧以那骄傲ALPHA女的姿态离开了总裁办。
她顾不得什么职业前途、职业道德,她只知道,因为嵩斐梵,她的女友还好好活着。
这就够了。
正式地离开了总裁办,妮姬塔也从“暗处”转成了“明面”,辞掉了总裁助理的职务,当上了董事长助理。她依旧在DH大楼最顶层工作,但上司却换了一个人。对于这样的人事调动,DH集团上下都非常惊讶。不少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因为嵩老分配了股份,嵩斐梵正正式式地当上了“继承人”,所以妮姬塔审时度势、良禽择木了。
而嵩斐梵已经是集团最大股东,又是董事长,地位看起来确实是固若金汤。但嵩斐梵知道自己这个位置坐得并不安稳——只要南凭崖仍然在这儿,他就仍然被威胁着。
嵩斐梵着意架空南凭崖,南凭崖变得越来越闲了。不过,南凭崖似乎也没什么所谓,闲着就闲着,这天甚至翘掉了一个会议,跑去和谷熏爸妈一起吃饭了。
原来,谷熏的父母到城里来找谷熏了。谷熏自然得陪他们吃饭,倒是谷妈妈又非嚷着要让南凭崖一起来。谷熏只说:“南总很忙的,不一定能到。”说着,谷熏便给南凭崖打了个电话意思意思,不过就是为了应付母亲,也没承想南凭崖能来。谁知道,南凭崖前来作陪了,还真的给足面子。
谷妈妈心里特别满意这位南总,虽然这位南总的脾气是挺古怪的,但一想到他模样俊俏、家财万贯,那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又有钱又帅气脾气还好吗?那是不可能的!总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对吧?”谷妈妈总是这么想的。
饭桌上,谷熏小声地跟南凭崖嘀咕:“嵩老分配了股权……这个新闻你看了吗?”
“嗯。”南凭崖点头,“大概听说了。”
谷熏皱眉,说:“你不关心吗?”
“关心什么?”南凭崖回答,“反正也不会分给我。”
谷熏闻言倒是哭笑不得。
坐在饭桌对面的谷妈妈一边给夹菜,一边笑着说:“小俩口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谷熏的父亲有些受不了谷妈妈那过于热切的态度,干咳两声说:“怎么就‘小俩口’了?你这样说话,也不害臊。”
谷妈妈嘟囔说:“我怎么说话啦?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事、没事,”谷熏打圆场,“吃菜吧。”
谷妈妈却趁着这个话头,盯着南凭崖说:“我看南总也不是耍流氓的那种人,和咱们小熏在一起,肯定是要考虑结婚的吧?”
这话说完之后,谷熏、谷熏的父亲也自觉安静下来,都不接话了,眼神默默地就注视到了南凭崖身上,满桌子的一片静默,就等南凭崖搭话呢。
南凭崖停顿了两秒,才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微微抬头,心不在焉:“怎么了?”
原来,南凭崖刚刚都没在听谷妈妈说话。
谷妈妈也不恼,厚着脸皮又说了一遍:“你是以结婚为前提和咱们家小熏谈的吧?”
“嗯。”南凭崖微微颔首,“是。”
南凭崖甚至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话,难道是以离婚为前提吗?
南凭崖的回答还是让众人非常满意,就连故作矜持的谷爸爸也热情起来,跟南凭崖碰了杯。
一顿饭吃过了,谷家夫妇又说想闲逛,不必南凭崖、谷熏作陪了。二人便索性告辞,坐车回公司继续工作。
在车子里,南凭崖背靠着真皮座椅,认认真真地刷着平板电脑看着汇报。谷熏斜瞥南凭崖一眼,心里跳了几下,忍不住又问:“你刚刚说的是场面话吗?”
“什么?”南凭崖的目光从平板电脑上移开,落到了谷熏的脸上,“什么话?”
谷熏咽了咽,才略带忸怩地说:“就是……那个啊……说是要结婚的话。”
“这也算是场面话吗?”南凭崖感到疑惑,“你们平时到底都会遇到些什么场面?那你们的风俗也太奇怪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谷熏摇摇头,又说,“我说的是,你是不是为了让我爸妈高兴,才说会和我结婚的?”
南凭崖更不懂了:“这简直是本末倒置了。我明明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给他们好脸色的,怎么就变成了为了哄他们而考虑结婚了?”
——这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呢。
谷熏叹了口气,又说:“那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南凭崖道:“当然。”
说着,南凭崖皱起眉:“难道你不想?”
谷熏摇摇头,解释说:“不是,我只是以为你那是‘缓兵之计’。”
南凭崖淡淡说:“还没有什么兵能让我开这样的金口。”
谷熏无奈说:“哪有人自己说自己‘金口’的?我看就你这样子,也别指望你会跟我求婚了吧?”
南凭崖噎住了,半晌问:“你该不会希望我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下跪求婚吧?”
谷熏也噎住了:“这不可能吧?”
南凭崖粗声回答:“当然不可能!”
谷熏也有些没好气了,别过头就看窗外。
看着谷熏有些别扭的样子,南凭崖也有些忸怩:他堂堂一个威武雄壮ALPHA男,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下跪呢?再说了,结婚为什么要“求”?本来这就十分的不合理。跪求别人同自己结婚这种事情怎么说也很奇怪吧?既然合适,就理所当然结婚!若是不合适,跪着求人就只会更不合适!
奇怪!
真是太奇怪了!
想不明白这些凡夫俗子的内心!
南凭崖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