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淑善发言完毕,会议室顿时变得躁动。追随嵩斐梵的董事们纷纷对三人发表了对抗的意见。但这些意见无足轻重。毕竟,要通过毒丸计划,必须得到三分之二的董事的同意……霍董身为两朝老臣,手上攒着好几个董事的票呢,再加上嵩斐梵和嵩峻宇这两大股东,妥妥的占超过三分之一了。
嵩斐梵坐在了主席位,却觉得手中的权力像沙子一样渐渐流失。
可嵩斐梵还是一样的平和,笑了笑:“既然这事情争议那么大,就再考虑考虑吧!”
说完,散会。
嵩斐梵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列盾也紧跟着他的背后进内。列盾是他的老助理了,跟着他许久了,非洲的日子也一直相伴,因此,列盾非常了解嵩斐梵,立即明白了嵩斐梵的需要,便递上了一根香烟。
回国之后,嵩斐梵几乎没有吸过烟。
他身上也不带烟。
会一直、一直随身携带的,大约就是那根钢笔。
是他母亲的遗物。
很多人认为他的母亲是嵩老的妻子——嵩家那位过世许久的主母。
但他知道这不是全部的事实。
当然,嵩家主母也算是他的母亲。
嵩家主母身体不好,一直难以生育,想出来了一个找他人代孕来延绵后嗣的法子。嵩老夫妇没有找那些貌似专业但充满欺诈的代孕机构,而是亲自挑选孕母并把孕母带到嵩家,安置到眼皮下,从受孕到分娩全程严密把控。
他们找到了一位貌美健康的OMEGA女性。这位女性充满魅力,也让嵩老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她诞下了嵩斐梵之后,却说对孩子产生了浓烈的依恋,不舍得离开,希望以保姆的身份留在嵩家,并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她与嵩斐梵之间的关系。
主母十分不乐意,但嵩老和这位年轻美女已发展出了私情,身为家主的他一口答应了下来,主母也无法拒绝。孕母与嵩斐梵血浓于水,日日照拂,就算不说出真相,嵩斐梵也亲近她多于亲近主母。而孕母一边以母亲的态度姿态照拂嵩斐梵,一边又以嵩老情人的身份享受远远高于一般保姆的待遇。
主母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孕母威胁,忍无可忍之下用强硬的态度驱逐了她。嵩老最终还是选择尊重这位家世显赫的正妻,断绝和孕母的联系。但年幼的嵩斐梵却感受到了与母亲骨肉分离的痛苦,对主母产生了怨愤之心。主母见这个孩子如此“教而不善”,便索性又找了一名健康OMEGA进行代孕,生下了嵩峻宇。但这次她学聪明了,对孕母非常防备,待孩子呱呱坠地后,立即打发走,以绝后患。
主母一直对外宣称嵩斐梵与嵩峻宇都是自己亲生,两位孕母在嵩家的传记、对外的稿子里从无姓名,仿佛不曾存在。
童年的回忆总是模糊不清的,有时候,嵩斐梵都会怀疑这位孕母是否真正存在过。她存在的唯一证据就是这一根钢笔,镌刻着嵩老对她的爱称——Aphrodite。
阿芙洛狄忒。
嵩斐梵在非洲驯养了一只大猫,一身浅黄色的皮毛上黑色的斑纹交错,肌肉线条就像她粗大尾巴上的黑色圈纹一样流畅,怎么看都是十分美丽的雌性生物。
列盾问:“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啊?”
嵩斐梵说:“既然这头母虎这么美丽,就叫……”
“虎美丽吗?”助理问。
嵩斐梵一笑,摇头,说:“Aphrodite。”
“唉?”
“就是阿芙洛狄忒。”嵩斐梵说,“爱与美的女神。”
现在坐在DH集团总部最高的位置上,嵩斐梵还是觉得不稳定,手里握着一根烟,却始终没有点燃。列盾瞧出了嵩斐梵心中的烦恼,便说:“其实,刚回国的时候我就建议过……”
刚回国的时候,列盾就建议了,要不要先动手灭了南凭崖。
但嵩斐梵说,这儿不是赞斯比亚,犯罪了很容易被抓。
嵩斐梵用力将烟生生折断,细碎的烟草随即簌簌落在了地毯上,掉进了绒毛的夹缝中。
“如果一早就把南凭崖处理了就好了。”列盾低声说。
嵩斐梵叹了口气,说:“别说这么荒谬的话。”
“啊?”列盾却嘟囔,“只要做得隐秘些……警察也不一定查得出来。”
“警察倒是其次。”嵩斐梵吐了一口气,将实话说出,“南凭崖是春钗飞保护下的人。”
列盾噎住了:春钗飞啊……还可真是比警察还棘手。
“再说了,他就算没了,神锋资本还在。难道要把整个公司都灭了吗?”
“嗯……是啊……少爷说得对。”列盾低下头,“是我没好好考虑。”
“没什么。”嵩斐梵用沉郁的眼神凝视着地上碎碎的烟草。
列盾瞅着嵩斐梵,也不知该提出什么建议才好。
“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就无趣了。”嵩斐梵将断了的烟丢进了垃圾桶,“我是要从精神上打败他,而不是从肉体上灭亡他。”
——
——
谷熏站在了曲家的门前,脸上半尴不尬的。
他难以想象,南凭崖直接开车把他带到了这儿来了。
“老南啊……”谷熏还是不敢相信,“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不,就是这儿。”南凭崖说,“我要正式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谷熏拉着南凭崖的手臂,往后一步:“可是……我已经见过他们了。”
“意义不一样。”南凭崖说,“你还没有以我未婚夫的身份见过他们吧?”
谷熏吃了一惊:“未婚夫是什么东西?”
“未婚夫是什么你也不知?”南凭崖也很吃惊,“你确实念完大学了吗?”
“我……我不是这意思……”谷熏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什么时候谈婚论嫁了?”
“哦?你父母不是三番两次地要求我们结婚吗?我答应了,你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南凭崖理所当然地说,“所以,不就是如此吗?”
“什么就做‘不就是如此’……!”谷熏脑壳都发疼了,“这不对吧……”
“而且,我们都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了,还是尽早成婚比较好吧?”南凭崖目光落在了谷熏的后颈,“而且,你以未婚OMEGA的身份顶着标记,也会诸多不便吧?”
说到标记的事情,谷熏更加羞恼了,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后颈,嗔怒地责怪南凭崖:“就算是有所不便,可也是你造成的吧!”
“明明是你勾引我吧。”南凭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谷熏涨红了脸,怒道:“所以都是我的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凭崖说,“我也有责任,我无法忍受你的引诱。这是很糟糕的。”
说着,南凭崖握住了谷熏的手:“既然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那就共同承担这份责任吧!”
谷熏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我去你丫的。
“你他妈的是在求婚吗?”谷熏咬着牙问。
南凭崖诧异:“你是在说脏话吗?”
谷熏白眼一翻:“是啊。不行吗?”
“不是。”南凭崖说,“我没有打算干预你的措辞。这儿又不是工作场合,私下里,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谷熏沉下气来,又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所以刚刚你是求婚吗?”
“自然不是。”南凭崖说,“结婚是协商一致的结果,为什么要用到一个‘求’字?”
“那我和你协商不一致!”谷熏甩手就离去。
南凭崖愣在原地,看着谷熏像一只威风八面的大闸蟹一样横行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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