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他们很久了,自从上车之后,陆星嘉只和他说过一句话,却和那个男生激情热烈地讨论了半个小时。
终于!!!
陆星嘉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话,连忙把头偏到秦暮冬这侧,结果动作猛了,上半身几乎转了一个完整的九十度。
正好与秦暮冬四目相对。
秦暮冬的眼睛很好看,眼型狭长又不显娘气。
不似一般人那种偏褐色眼眸,他的瞳色就是极致而纯粹的黑。像黎明前最极致的黑夜,也像地心深处没有一丝光亮的海底。
陆星嘉的心跳漏了两拍,别别扭扭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还、还好。”
明明还是同样无聊又没有滋味的问题,换了个人,就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心底像是被柔软的小猫爪搔挠着,酥痒。
“嗯,”秦暮冬微微颔首,不带感情地分析道,“这次考试基础题偏多,涉及的知识点你基本上也复习到了。按照你现在的程度,最后两道稍难的大题应该也能做出来第一问,估计还能剩下点时间检查前面的小题,整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用过分担心。”
条理清晰,不紧不慢,猜测的与实际情况完全相同。
陆星嘉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有天眼了。
“等等等等,”陆星嘉突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那些知识点我都复习到了?”
换做之前,他可能还会常常在秦暮冬面前念叨自己的学习进度,但这段时间以来,秦暮冬那么冷淡,他连题都问得比之前少多了,更别说其他。
除非……
陆星嘉脑袋一歪,眨巴着眼睛看向秦暮冬,小狐狸似的,心底又有一点不太确认。
这段时间,秦暮冬其实一直在悄悄关注他?
秦暮冬蓦然别开脸,避开陆星嘉的视线。
片刻,他低声说道:“对不起。”
陆星嘉一怔。
秦暮冬刚不理他那会儿,他想过很多。
想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狠狠地把他抵在墙角,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想过就这么不管他了,任由他自生自灭去吧;还想过要是他又来找自己和解,一定要和他大闹一场,不会就那么轻易的原谅。
后来几个月过去,最初的愤怒过去,只剩下委屈和不解。
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解,只要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现在想象成了真,他倒是不知所措了。
陆星嘉犹豫了好一会儿,把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你之前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对不起,我,”
秦暮冬的手握紧又松开,“我不能说。”
声音哑到几乎从砂纸上刮过,轻垂的眼眸中满是隐忍的痛苦与苦涩。
陆星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甚至把之前的那点小情绪都抛在脑后。
什么自生自灭,什么大闹一场,只要一和秦暮冬扯上关系,他就半点原则都不剩了
“好吧好吧,”陆星嘉有些无奈,“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问,但是你以后要是再这么无缘无故不理我,我可不会再原谅你了。”
秦暮冬惊愕地抬起眼眸:“就……这样吗?”
就这样,就原谅他了吗?
原谅他的疏离冷漠,原谅他的自私任性。
“什么就这样?”陆星嘉不满地嘟囔,“你还不满意啊?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暮冬的呼吸一窒,嘴唇翕动着想要解释,便看他眼睛弯起,笑得像只小狐狸:“我想了想,你得请我吃好吃的,我才能考虑原谅你。”
秦暮冬再次愣住。
适逢此时,大巴车拐了个弯,走到市中心的地铁口。
坐在前排的章楚楚吆喝着:“有人要在这里下车吗?”
这天是周六,学校的位置又在很偏的郊区,不少学生举了手,从这里下车方便回家休息。
未等秦暮冬反应,陆星嘉也拉住他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老师,还有我们!”
司机找个地方停稳了车子,两人也跟着一众转车回家的同学一起下了车。
地铁口附近是一个商圈,繁华的步行街人头攒动,不远处一条小街上还挂着“小吃一条街”的招牌。
陆星嘉眨巴着眼睛:“请我吃东西吧。”
“……好。”
那双眼睛太亮了,秦暮冬喉结滚动着,别开目光。
这个年代小吃街正风靡,流行的东西很多,一圈走下来,两人手里多了不少东西。
鱼蛋、狼牙土豆、旋风薯塔、糖葫芦……
陆星嘉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签,嗷呜一口咬下一颗鱼蛋,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看不见一点阴霾。
他把竹签送到秦暮冬面前,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含混不清道:“唔,你也次一阔吧!嘶……!”
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秦暮冬目光沉沉,盯着那颗扎在竹签上形状不太规则的手工鱼蛋,沉默着,然后低下头,极快地咬掉含进嘴里。
入口先是外面包裹在外的酸甜酱汁,然后是弹压劲道的鱼蛋。
陆星嘉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眉头皱起一点,抱怨道:“这家好像没有之前好吃了,还小了好多。”
秦暮冬咀嚼着嘴里的鱼蛋,没有接话。
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他的脸颊鼓鼓的,专注地嚼着食物,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课题。
陆星嘉收回竹签,另一只手悄悄掐了自己一把,才敢确定这不是幻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