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般，朦朦胧胧，不甚真切。恰如隙中驹，石中火，一晃即逝，并未将之抓住，反倒隐约升出些郁气来。

裴夕禾握紧酒杯，一口吞入，辛辣醇厚的液体刺激咽喉，将郁气压下。

此番插曲倒也过去得极快，金毛狐狸灵巧非常，一边埋头苦吃，一边躲开商玄毓的‘咸猪手’，待得酒足饭饱，轻盈地跃上了裴夕禾的肩头，重进了寰天珠中去。

商玄毓摸了摸并不存在的泪，低低泣声。

“我摸摸，我就摸摸嘛，这小狐狸精真不识抬举，哼哼。”

裴夕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他虽是狐形，却好歹和你同处四境天仙，你一伸手就要摸一摸辨清他的雌雄，他会叫你摸才怪。”

商玄毓瘪瘪嘴，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酒足饭饱，裴夕禾结清仙晶，便是要告辞而去。

商玄毓连声问道：“扶曦道友这是要去往何处啊？若尚无落脚之地，我同静姝租住的洞府不错。”

裴夕禾笑着婉拒，说道：“我为太学学士，那州牧不出，府中上下需得卖这学士身份几分薄面，讨一处洞府倒也简单，我打算闭关几月。”

此番闭关自是要炼化那得之不易的玄道果实，纵太上无筝如何言说，以裴夕禾的性子，也自要试上一试。

彼此言罢，遂分道离去。

左静姝同商玄毓行在街上，待得半刻，商玄毓叹了一声，呢喃道：“她变了很多呢。”

左静姝垂眸，梵印微烁。

“世上从无不变之物。”

……

神霄天域，赤阳宗。

天祺盘坐殿中，并未吞吐仙灵之气以修习，而是手捧一册书卷，正记载了近日方才更新的天仙榜单。

他飞升百载有余，境界已达三境，天资算得上非凡，但同这些怪才相比，却也不过寻常。

天祺不由得想起当年，他借助那女修用扶桑枝条所开启的门扉，真正脱离仙刹世界的禁锢，自爆本命之物，九死一生逃入另一个小千世界中。

根基重创，修为倒退，他足足用了一百八十多年才重修至大乘后期，而后九九雷劫，顺利飞升。

然天祺苦笑一声，在仙刹东皇阁中他是地位尊崇的太上老祖，在此宗门，他不过是一个天资尚可的弟子。

若无功绩，前路亦茫茫。

突而他翻动指尖的手一滞，眸瞳睁大，注视着书册上以法力所化的画像。

这一张脸！

天祺突而心头炙热起来。

飞升百载，他亦是知晓了这金乌一族脉隐退之事，甚至赤阳宗便是当年出手的势力之一。

如今赤阳所在的飞焰玄域便是昔日金乌领地。

“唯有金乌可令扶桑枝复苏。”

这是他在赤阳宗宗门古籍中所读到的。天祺低低呢喃，笑意加深了些。

“赵扶曦？人族？呵呵。”

天祺眼中有厉光闪烁，他修行火行大道，同赤阳宗相契合，这才拜入宗门，而火行之中，金乌无疑是顶峰存在。

且不论仇怨在前，便是捕获金乌，抽其血，悟其法，便是一桩天大的造化机缘。

“这便是，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