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风在还只是穿着单衣的乔家里显得格格不入,分外突兀。
像是感受到了对面目光的炙热,乔祖望不自觉地偏了偏身,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和不自在,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怨恨。
谁没事愿意这么折腾自己,这天还热着呢,包裹得那么严密闷得那叫一个难受,更别说出门就成别人眼中的显眼包,惹人发笑。
这个兔崽子,这次下手倒是不重,但是还不如下手重一点把他给打一顿呢!
脸上那四个字不知道是用什么写的,总之不是普通墨水,水洗不掉,昨晚他都快把脸皮给搓破血了,都没见颜色褪一点点。
脸上顶着这四个大字他怎么敢出门啊,这不是谁看到了都知道他是赌狗了吗?
要是遇到的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或者街道办的人,高低得被审问几句。
可他也不能不出门啊,可以不出去浪,但至少工作得出门吧。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找些东西遮掩一下了。
他再早些还想去找儿子说说好话,给个法子让他把脸上这几个字都给去掉,给他留些颜面。
何天那会正在打拳,旁边三个小萝卜头排成一列扎着马步。
眼睛都没看乔祖望一眼,只丢了三个字:“半个月”就自顾自地耍着拳招。
乔祖望气得牙痒痒,但是目睹何天出拳带风,虎虎生威,筋骨活动间还发出一串串鞭炮声似的脆响。
乔祖望就把所有的狠话给吞进肚里了,这拳头他挨不住啊!
半个月是啥意思啊?
是半个月后这颜色会自动褪去?
还是说半月后何天才愿意帮他去掉这些字?
乔祖望思忖了很久都没落个确定的答案,但是再去问何天就连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说了,讨了个没趣。
乔祖望眼里闪过的怨恨没有逃过何天的法眼,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在他眼皮底下,乔祖望敢干出些什么事,他就敢用少年的拳头让他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魏淑英看着这对父子有点头疼,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乔祖望大男子主义霸道惯了,向来是听不进她的话的。
何天这个长子倒是听得进话,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堆道理和口才,一通反向输出之后,点头应好的倒成了魏淑英自己了。
哎,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五福,魏淑英微微摇头,算了,这对父子的事她是管不了了,还是专心照顾好这几个小的吧。
吃完早饭,魏淑英在家里照顾老五和两个小女儿,何天领着乔二强去上学,乔祖望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眼睛一闭牙齿一咬,把围巾拉高,再把头一低,踏出了门。
一路疾走带小跑,硬生生把平日里二十多分钟的步程压缩了一半,纵然没去看路人的反应,但是身边不时响起的惊呼声就把他给难受坏了。
终于到工厂了,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铁大门,乔祖望围巾下的脸终于展露了一丝笑容,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那个你谁啊!”
乔祖望一只脚都还没踏入厂区就被守门的保安给厉声喊住了。
这打扮得如此古怪,走路还挨着路边走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这会正是上班的高峰期,福利厂门口的人不少,本来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乔祖望,被保安这么一声喊,乔祖望感觉自己瞬间成为了人群目光的聚焦点。
在一瞬间,乔祖望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
社会性死亡。